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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駱三兒入清寧宮當差的時間雖不算長,本事卻是大長啊,拍馬溜須的本領尤其高明。哎,你是我當初在東陽郡公府里見到的那個渾身上下冒傻氣的野小子嗎”駱三兒的答覆令芙蓉甚覺滿意,竟罕見地和駱三兒開起玩笑來了。

駱三兒略有些尷尬地笑笑,遲疑着問道:“司正高看卑職了,我正糊塗著呢:咱們的人一旦從宮中撤出,豈不是將自行暴露身份嗎不知司正今後作何打算”

芙蓉詭異地一笑,說道:“我就是要讓李進忠誤以為所謂的張氏殘黨被他的兩兩連坐之法整怕了,嚇跑了。驕兵之計,你不懂嗎”

駱三兒眼中精光一現,倏地即消失不見了,嘿嘿笑道:“司正的智計,駱三兒就是再學上兩年,恐怕也難學到一半啊。”

“好了,在我面前,你就暫且收起這一套吧。”芙蓉說著,走至床邊,從枕下摸出個物件,回身交到駱三兒手裡,叮囑道,“以後多用些心思在行軍布陣上,不要盡學些揣着明白裝糊塗的歪門邪道。將來說不定要指靠着你替大將軍拉起一支隊伍來呢。”

駱三兒觸手處但覺一片冰涼,將那物件拿至眼前觀瞧,卻是一塊精鐵鑄成的腰牌。他迷惑不解地瞅了芙蓉一眼,注目看那腰牌上還鐫有一行金光閃閃的小字:神鶴軍左軍郎將駱元奇。

“司正,這駱元奇是誰呀你給我他的腰牌做甚”

“駱元奇就是你呀”芙蓉指着腰牌向駱三兒解釋道,“這塊腰牌早就替你備下了,以後駱三兒就是駱元奇,而駱元奇乃是神鶴軍中的一員猛將,再也變不回以前的那個駱三兒了。”

駱三兒半是糊塗半是明白,試探着問道:“司正要我也離開長安,前往神鶴軍中安身”

芙蓉點點頭:“不過,臨走前你還得替我辦妥兩件事才行:第一件事,你要將從宮中撤出的人全部安全送至藍橋鎮上的八方酒樓;第二件事嘛,待你辦妥第一件事後我再交待給你。怎麼樣,從五品的左軍郎將,你滿意嗎”

駱三兒未等芙蓉反應過來,竟撩衣跪倒在地,誠惶誠恐地說道:“當初老娘硬逼着我跟隨景元帥從軍,無非是為了讓我能夠填飽肚皮,從沒想過升官發財的事。到長安後不久,駱三兒有幸得到皇后娘娘和司正抬舉,入清寧宮成了禁軍,兩年下來,蒙司正寵愛,破格晉為從六品的禁軍校尉,駱三兒已是羞愧難當。如今,竟又要提攜我去做左軍郎將,駱三兒無德無能,不敢領受如此大恩,請司正另擇他人前往吧,我情願跟隨司正留在長安,替娘娘報仇。”

他這番話發自肺腑,說來自是情真意切,縱然其中夾雜着“蒙司正寵愛”這樣不倫不類的話,依然觸發了芙蓉心底的一份感慨:當年自己之所以勸皇后將駱三兒收入清寧宮,多半出於他和來興兒是結義兄弟的緣故,想藉此使來興兒心中多一份羈絆,好真心實意地為皇后充當眼線,發揮更大的作用。世事難料,兩年的時光轉眼過去,來興兒早已反水,成了當今皇帝身邊的新寵,而駱三兒卻不知不覺成為了自己身邊最為倚重的助手。

“以前的事就不要提起了。現今情勢下你仍然跟着我東躲西藏,頗為不易,這些都是你應得的,無需推辭。”

芙蓉雙手扶起駱三兒,安撫道。

“還有一件事我要先提醒你:皇后娘娘在時,於承恩傾力攀附清寧宮,一心圖謀的只是他自己的榮華富貴,並不與咱們真心相交,如今權柄倒轉,難保他不懷有異心。

好在近些年來,他有諸多的把柄捏在我手中,一年半載的,還不至於出賣咱們。因此,安排你到神鶴軍任左軍郎將,不單單是為你尋下個今後長久的安身之所,更主要的還是要由咱們的人親手掌握一支軍隊,為大將軍日後的東山再起作好準備。

你到了那兒以後,不要理會旁的事,要集中精力,拼盡全力率部打好每一場仗,儘快地在軍中樹立起威信,務必將神鶴軍的左軍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駱三兒聽着聽着,臉色逐漸變得凝重起來。此刻他才真正醒悟到擢升他到神鶴軍任左軍郎將,原來是芙蓉為張諒今後的捲土重來預先埋下的伏筆。

自從清明宮變,張皇后被殺,駱三兒就一直跟隨在芙蓉身邊,對她的一舉一動,心中的一波一折都瞧得十分清楚。芙蓉嫁禍於太妃母女,本就是自斷臂膀之舉,失去了江陵王、太妃這一對母子北結叛軍,南連吐蕃的優勢,她已無心,也無力推翻當今皇上,再立新君,所謀者僅僅是斬殺李進忠,為張皇后報仇一事而已。

既然如此,為何又要為張諒預備下一支軍隊,供其用來東山再起呢

儘管駱三兒心中充滿了疑惑,卻不敢向芙蓉當面問起,只能用沉默表示自己都聽明白了。

“那個錢大順仍沒消息嗎”芙蓉見駱三兒只點頭不語,知他心中已不再推辭,轉而向他問起了錢大順的音訊。

駱三兒用手點了點停放着長寧長公主棺槨的大殿方向,略有些沮喪地回道:“長公主一死,料想使團在邏些城中的處境不妙,他能不能活着回得來,現在當真不好預料啊。”

“呸,真沒想到這對賤人母女竟會使出如此陰狠險絕的計謀。她們一死,不但為江陵王卸去了包袱,向他發出了警告,而且使得皇帝南和吐蕃的新政毀於一旦,還令咱們和大將軍之間失去了聯絡,可謂是一箭三雕啊”芙蓉恨恨地罵道。

“我兄弟來興兒據說也隨使團去了邏些,不知他現在身在何處,境況怎樣真叫人擔心哪。”駱三兒低聲自言自語道。

芙蓉這才恍然想到確聽櫻兒說起過來興兒也在使團之中的消息,她急得一跺腳,暗自嘆道:他要是回不來,豈不辜負了我對他寄予的一番厚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