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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訂閱柳毅沒有直接向皇帝張口求情,反而走到了來興兒面前,不住眼地上下打量着來興兒,問道:“皇上的話你可聽到了你知道自己犯下的是什麼罪嗎”

依柳毅的本意,本是想給來興兒一個為自己辯解的機會,同時也爭取些時間來思考應對之策。出乎意料的是,來興兒聽完他的問詢,連個嗑都沒打,點了點頭,從嘴裡只吐出兩個字:“知道。”

倒是錦屏,一見到自家老爺,便飛奔着跑了過去,悄悄地將來興兒身上那點兒隱秘哽咽着說給了景雲叢。

景雲叢聽罷一皺眉,頓覺此事頗為棘手,來興兒只怕萬難活過今日。他急切間也想不出好的辦法,只得低頭沉吟不語。

柳毅早將景雲叢和錦屏主僕二人的言行舉止瞧在了眼中,心知其中必有自己尚不知曉的隱情,遂繼續逼問來興兒道:“既然知罪,為何還要強立不跪哪倘若心中還有不服,不妨把自己犯下的罪過當著中書令和景公的面兒說出來,也省得中書令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替你苦苦求情。”

皇帝似乎看穿了面前幾位重臣各自所懷的心腹事,不等來興兒開口,即向柳毅問道:“柳先生不必費心了。請問先生,宦者未凈身屬不屬於欺君大罪呀”

身為宦者而沒凈過身即如柳毅這般見多識廣的智謀之士也萬萬沒想到皇帝竟是因為這個原因才要處死來興兒。

然而,同樣令皇帝意想不到的是,從他嘴裡親口說出的處死來興兒的這個理由卻讓站在一旁打定主意只看戲不入戲的李進忠內心感覺到陣陣不安。

推算起來,來興兒應是長安皇城外獨柳樹枯死那年凈身入的宮,當時,李進忠身為內侍省監。如果來興兒真如皇帝所說那樣未曾凈身就做了宦者,一則,身為內侍省監的李進忠就有失察之過;尤其要命的是,來興兒即便是個冒牌的宦者,他如一直呆在閑廄院那個無關緊要的地方也還罷了,偏偏是自己親手將他送入了東宮,送到了當今皇上身邊。將來朝中一旦有人翻出此事彈劾自已蓄意禍亂宮禁,圖謀不軌的話,縱是皇帝一時不處置自己,也必然落下個長長的把柄捏在皇帝手裡,自己豈不是要被這個野小子拖累一輩子

一念及此,李進忠迅速便做出了反應,他陡然向十幾步開外的來興兒大聲質問道:“說,是不是張氏一黨顧及你是張氏門下弟子之後,有意包庇於你,犯下這欺君大罪的從實招來,皇上有好生之德,也許會放你一條生路。如若不然,即便你與老夫同是閑廄院出身,老夫也斷不會輕饒於你”

他這話說得可謂滴水不漏,順勢便將自己摘得乾乾淨淨,既將包庇縱容來興兒的罪魁禍首轉嫁給了張氏一黨,又向皇帝撂明了自己在這件事上所抱的態度,那就是無論你是殺是放,都與我扯不上半點兒關係。

景雲叢實在忍不住了,他抱拳沖皇帝躬身深施一禮,朗聲說道:“這小宦兒是張氏一黨也罷,不是也罷,他既非閹人,皇上何不命他到軍前效力戰死沙場,總也強過在此被殺百倍。來興兒,你要還是個血性男兒的話,就吱上一聲,老夫願保你今日不死,來日披甲執銳,上戰場與叛匪性命相搏”

柳毅聽景雲叢如此說,也轉身向皇帝拱手道:“臣願率軍前往蒲州平叛,就讓臣帶來興兒上前敵為陛下效死吧”

一個是自己的岳父,一個是於自己曾有過活命之恩的先皇故交,景雲叢和柳毅的話使得皇帝產生了片刻的猶豫。不過,他很快又變得堅決起來:如任由來興兒這樣的冒牌宦者免於死罪,那麼以後三處內苑還不知要亂到何種地步呢。

“朕知景公和柳先生皆是一派好意。柳先生如肯率軍親往蒲州平叛,朕自無不準之理。但來興兒此人屢犯禁條,斷不可恕,兩位卿家莫再多言。來人哪,將來興兒暫且押下,待今日事畢,即行處置。”

兩名禁軍軍士上前扭住來興兒,就要往外推。

“皇上,來興兒情願戰死沙場,也不願如此窩窩囊囊地被處死。”不知是受了景雲叢和柳毅二人的激發,還是瞬間迸發出的求生,使得來興兒終於主動開口說話了,他衝著李進忠質問道,“我是不是張皇后的眼線,師叔您應該最清楚不過了吧”

李進忠捻着佛珠的手指不由得微微顫抖起來,來興兒當著皇帝的面兒有意問出這句話來,如同拿一條繩索將自己和他牢牢地綁在了一起。

不過,他畢竟是久在宦海沉浮的高手,渾似沒有聽到來興兒這話一樣,依舊不急不怒地站在那裡捻動着掌中那串碩大的佛珠,表面看不出對來興兒這話有任何的反應。

“皇上,巳時就要到了。”王保兒一心巴望着皇帝能早些處死來興兒,眼瞅着來興兒欲攀咬李進忠以圖自保,趁機提醒皇帝道。

“尚父,朕身體不適,就有勞你代朕為太妃扶靈送葬了。景公和柳先生也一同前去參加祭儀吧。”皇帝的聲音中也聽不出有什麼異常來。

李進忠此時縱使恨不得來興兒馬上去死,也只得強按下心頭的怒氣,與景雲叢和柳毅一道急匆匆地趕往祭壇去了。

“王保兒。”皇帝目送着三人走遠,向王保兒吩咐道,“去,傳請吳大將軍速來偏殿。”

王保兒見皇帝非但沒有處置來興兒,反而把自己給支走了,心有不甘地盯了來興兒一眼,只好悻悻地傳請吳弼去了。

“你們幾個守在殿外,不許任何人靠近。”皇帝掃了錦屏一眼,向圍在來興兒身邊的軍士命令道,“來興兒隨朕進殿,朕有話要問你。”

來興兒心知自己方才的那番話已起了作用,沖錦屏遞個眼神,跟在皇帝身後就要進殿。

孰料皇帝一條腿才邁進偏殿的殿門,就直挺挺地立在那裡不動了。來興兒雙手仍被綁着,走不快,見此情形,努力緊走兩步走上前朝殿內一看,險些驚呼出聲。

偏殿內,一名宮女斜靠在一根殿柱下坐着,身邊的地面已被鮮血染紅了一片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