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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在姜家火鍋發生的那一幕,堪稱是古合縣有史以來最精彩的片段。

所有古合縣人在碰到皮四與三金這兩個人時,無不膽戰心驚,但今天,他們以前畏懼的那個人,那個在古合縣為非作歹,稱王稱霸的那個人,正被以前天橋底下替人算命的那個瞎老頭子追的滿院子打,不知道有多少人心中是愉悅的。

以前有幾個人沒有被他們間接亦或是直接欺負過?今天總算是有人替他們出了一口惡氣。

而對陳半仙今天表現出來的彪悍更是讓這些街坊領居難以置信,以前他算命生意不好時,經常去某些個小酒館裡賒酒喝,都把他當成了一個江湖騙子,可誰能夠想到他看不見竟然會打的那麼准,就算是堪稱古合縣第一高手的三金也被他追的雞飛狗跳的。

“他藏得好深。”姜雲凡以及在場好多人同時在心裡感慨了一句。

陳半仙收回拐棍,正對着哭的昏天暗地的三金。他心裡清楚三金有多痛,他也理解這個大男人撕心的哭泣。他剛才打三金時,暗中用了一股勁道,打在他的屁股上會讓他全身都有種酥麻的感覺,痛中帶麻,那確實難受。

“你看看。”陳半仙用拐棍掃了一遍四周,語重心長的道:“周圍這麼多人眼睜睜的看着我打你,竟然一個上前阻止都沒有,你看你人緣有多差。”

雖然現在陳半仙沒再動手打他了,但他的身上卻像是被無數的針尖刺着,那感覺簡直就不能用言語來形容,他無辜的看着陳半仙,掏心掏肺的道:“陳爺爺,我知道我錯了,打今兒個起,我再也不在古合縣為非作歹了,我兄弟皮四好了也是個殘廢,以後的古合縣再也沒有人魚肉鄉里了,您高抬貴手,就放了我吧。”

陳半仙嘆了口氣:“你看,你早這麼說不就得了嗎?老頭子打人也是很費勁的。”

就在這時,幾輛警車拉着警笛停在了姜家門口,幾十個警察迅速將陳半仙與姜雲凡他們圍住了,其中一個半禿頭的胖警察慢悠悠的從警車上下來,正是姜雲凡見過面的黃安。

“膽子夠大,竟然在我的地盤聚眾鬥毆。”黃安斜眼瞥了一眼姜雲凡,嘴角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他大手一揮:“把所有參事人員全部扣起來押局裡去。”

警察進去將店裡面還在地上打滾的一群混混的給揪了出來,全部用手銬銬上,只是那些人完全走不了路,要麼蹲,要麼乾脆躺地上。

三金見罩着他們的黃安來了,像是看到救星一般,轉身就朝着黃安跪了下去:“黃所長,你可要為我們做主啊,這姜家火鍋店大欺客,小老闆打人不說,還請來了一個幫手,把我們一眾人等打的全身是傷,您看看我屁股,都被這老頭打開花了。”

這個時候他哪裡還去顧忌什麼面子,只要能夠出了這口惡氣,他就算是叫黃安爺爺都可以。

黃安當然知道今天是怎麼一回事,也收到了上面的通知,所以一直沒有派人過來,因為他知道三金是個高手,今天他來這裡鬧事肯定是姜家火鍋遭殃。但是萬萬沒想到,有人報告說事情發生了變故,三金跟他的手下都被人打了,而且打的很慘,這一聽還得了,立馬召集人手就趕過來了。

“把傷重者送到醫院。”黃安眉頭一皺,計上心來:“然後將剩餘的參與者全部拉回局裡。”

這麼一說,他的手下就明白了,然後將三金以及他所有的手下都拉到了醫院,剩下的就只剩陳半仙與姜雲凡傷的不重了,黃安上前瞄了一眼陳半仙,說道:“看來這不是聚眾鬥毆,倒像是你們蓄意傷人吶,這麼多人都被你兩打進了醫院,你兩本事不小呀。”

聽得出黃安話語中的意思,陳半仙卻一點都不生氣,笑嘻嘻的道:“這群孩子不聽話,經常欺負別人,一直沒人管,我這瞎老頭子閑來無事,就替他們教育了一下。”

黃安面色一僵,知道陳半仙暗諷他們坑壑一氣,冷笑一聲:“少廢話,不管你打的是什麼人,只要是打人就是不對,打傷了你是要負刑事責任的……扣起來。”

“等等!”這時,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冷紫曦開口了:“黃局長,我們可以配合你調查事件的始末,但希望你公平公正。”

黃安當然認識冷紫曦,也熟知她的工作與能力,剛才一直把注意力放在陳半仙身上,到還沒有注意姜雲凡身後的冷紫曦,現在看到她在現場,還與姜雲凡關係還不一般,這事就難辦了。

不過姜雲凡與陳半仙動手打人是事實,就算到時候定個聚眾鬥毆,那麼兩方人馬都要定罪也能夠將姜雲凡留在派出所。這麼想來心中就有了底氣,黃安頗有禮貌的朝冷紫曦道:“公平公正本就是我們做事的原則,今天的事情確實有些複雜,不過你放心,我們絕不會錯抓一個好人,也不放過任何一個壞人。”

黃安轉過身,朝一個小警員道:“給我把三金押回來,先別去醫院,等事情調查清楚了再說。”

冷紫曦咬着嘴唇,眼含秋波的跟姜雲凡道:“我可以讓你不去派出所而去醫院,這所長的用意很明顯,很有可能就是針對你們的。”

“那最好不過。”姜雲凡滿懷期冀的道:“那我師傅呢?他也可以去醫院而不去派出所嗎?”

冷紫曦蹙眉,搖了搖頭:“他身上沒有傷,這樣做不合情理,我只能按照法律上的規章制度辦事。”

“那算了。”姜雲凡無奈的說道。他其實很清楚黃安這個時候趕過來是為了什麼,能不去派出所那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但是讓他放陳半仙一個人去派出所,作為徒弟的怎麼會安心。

“放心,他們就算恨你入骨也不敢違規操作,我一直盯着他們。”冷紫曦說的雖然很有底氣,但心中也很清楚,要是黃安他們一心想要姜雲凡去裡邊蹲一段時間,那至少可以找五六個借口,不過她沒有說出來。

最後沒有辦法,姜雲凡與陳半仙,還有三金被一同押回了派出所,在車上,陳半仙神態自若,一點都不緊張,見姜雲凡心事重重便小聲對他說道:“小子,作為一個相師,怎麼每次出門什麼都不為自己卜一卦?放心吧,今兒個我們去會化險為夷的,我剛才掐指算了一下。”

提到這個問題,姜雲凡立馬來了興趣,急忙追問道:“師傅,這個問題我一直想問你呢。我不是不給自己算卦,而是我根本就無法跟自己算卦,還有我的父母,我都曾跟他們算過,結果根本不準。”

陳半仙不以為然的道:“偷天之意,斷天之行,這就是相師,當然不能給自己卜卦。但是你可以給別人算卦呀,就好比今天你跟那丫頭在一起,你為她測吉凶,不就是跟自己測吉凶嗎?”

姜雲凡恍然大悟。

到了派出所,姜雲凡與陳半仙被分開。正如冷紫曦所說,黃安他們一開始是準備好好收拾收拾他們一番的,但礙於冷紫曦這個律師在,就只能按正常的流程走了,先是做筆錄,然後詢問案情,這不是香港電影,當然也就沒有保持沉默的說法。

冷紫曦也來了,她是整個現場從頭到尾的目擊者,當然也要錄口供。

把口供錄完,已是晚上十一點多鐘,姜離頭上包着紗布與張蓄淑一道來了,今天張蓄淑有事便沒有在姜家火鍋,也算是躲過了一劫,聽到自己的兒子進了派出所,也是急的不行。

冷紫曦錄完口供,直接以姜雲凡代理律師的身份要求見一面姜雲凡,卻受到了黃安的阻撓,用各種理由與規定搪塞了回去。

冷紫曦正準備發火之際,黃安主動找到了她,手上拿着一份檢查報告,還有一份ct圖:“你們先回去吧,嫌疑人姜雲凡可能一天兩天出不來了,醫院的檢查結果出來了,他打斷了那人四根肋骨,已經構成重傷,冷律師,你也是學法律的,你知道這份報告意味着什麼。”

這一句話猶如晴天霹靂,一邊的姜離與張蓄淑差點嚇得昏了過去,他們雖然不是很懂法,但也知道重傷意味着什麼。

“黃局長,是那個人先打我,然後我兒子才出手打他的。”姜離一時心急,說出了實話。

黃安側臉看着他:“你剛才也承認你兒子打人了,只要打人,不管出於什麼原因都是犯罪,你要不懂,你可以問冷律師。”

冷紫曦拿着那份報告,手在輕輕的顫抖,他知道黃安說得對,只要確定姜雲凡打了人,而那人又成了重傷,那姜雲凡的確是要負刑事責任的。

她感覺心裏面很亂,有種想要哭的感覺,作為一個律師,他知道法律的嚴謹。甚至她想到了姜雲凡穿着囚服被關在鐵窗里的模樣,她不能讓事情就這麼發展下去,她要將他救出來,如果讓他進去關兩年,那麼姜雲凡這一輩子都毀了。

她恍恍惚惚的走到了派出所大門外,在並不明亮的街燈下反覆不停的徘徊者,手中握着手機,她有辦法救出姜雲凡,但是這個辦法卻不是她想用的,過了五六分鐘,她忽然站定身子,然後從手機中翻出一個號碼,像是鼓了很大勇氣一般的深吸口氣,撥通了號碼。

“嘟……”

電話通了,冷紫曦的手指就放在掛斷鍵的上空,她曾幾次想要掛掉電話,但都沒有那麼做。

“喂……”

良久,電話那頭傳出一個慵懶的男人聲音,想來對方已經睡了。

冷紫曦張開嘴,卻什麼都沒有說,只有急促的呼吸。

電話那頭只是喂了一聲以後,也像是猜到了電話這頭是誰打來的,也沒有說話,兩邊的電話話筒中都只有輕微的電流聲。

“爸!”

冷紫曦終於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