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有沒有盡頭？

夜幕降臨，卡車行駛在高速路上，彷彿一頭扎進了無邊的黑暗裡。

一個少年坐在副駕駛，愣愣的看著前方。

車燈照在地上，彷彿整個世界都只是在無限循環公路分道線，這像極了他一直在思考的終極問題，他說：“宇宙有沒有盡頭？

鬍子拉碴的中年司機聽到少年的話，頓了兩秒，回覆道：“我讀書少，我咋知道嘞？”

“有就有，沒有就沒有。”少年思考了許久，又說：“等待著我去探索。”

十六歲的科學少年馬思然，看多了地理紀錄片，聽多了許巍的《曾經的你》，夢想著仗劍走天涯，走遍世界每一個角落，探索宇宙奧秘。

所以當他的卡車司機鬍子舅舅聲稱自己開著貨車，走南闖北，到過天涯海角，去過北境漠河，吃過新疆的哈密瓜，品嚐過大連的鮑魚的時候。馬思然激動的說：“帶著我一起去吧！”

於是，少年馬思然，跟隨舅舅，坐著卡車，從地處華北內陸城市的家鄉出發，在16歲的暑假，開始了自己的少年遊。

他夢裡的少年遊，撫摸夏日裡清涼的風，聞見塞外白茫茫的鵝毛雪，路途上會遇到趣事，見到奇特的風景，他期望著會遇到一個讓他難以忘懷的馬尾辮女子，還會有可以大快朵頤的他鄉美食。

然而現實則是他在狹窄的駕駛室裡坐了十幾個小時，聞著臭汗味，最後到了目的地，只是吃了一碗燴麵。

運輸生意是很沒趣的，把貨送到目的地後，司機就得在車場等著返程拉貨的活兒。

時間是如此難熬。

馬思然關於遠行的夢，破碎在停車場旅館的夜。

黑夜裡，馬思然聽著舅舅的鼾聲，翻來覆去幾個小時可就是睡不著。

在我們人生中的某個重要時刻，可能是在某個平淡的午後，我們做出了改變人生的選擇，或許只是在那一秒隨口說出一句話，亦或在那一秒路過某個路口停頓了一下。直到有天，我們回憶往事的時候，想起那個命運改變的那個時刻，也不記得有什麼徵兆。

當多年以後，馬思然回想當年，那個改變他人生的異鄉的夜晚，是他因為被吵得睡不著覺，在半夜兩點打開電視，陰差陽錯的目睹了一場終身難忘的世界盃比賽。

雖然在長大後看來這只是普通的一場2006年世界盃的淘汰賽，德國隊2比0輕取瑞典，但馬思然像找到了寄託一樣，突然忘卻了旅途的煩惱。

馬思然突然發現原來足球這麼迷人，帥氣的貝克漢姆圓月彎刀絕殺厄瓜多爾，瘋狂的黃健翔喊著意大利萬歲，他記住了追風的少年羅本，記住了優雅的卡卡。

他最喜歡的就是德國隊的克洛澤，雖天賦並不秉異，但勤奮努力，終成世界級前鋒。

決賽那個夜晚，他目睹了齊達內頭頂馬特拉齊的意外場面，齊祖和大力神杯擦肩而過，那個瞬間，真是讓人惋惜。

那晚馬思然做了一個夢，夢到他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那裡的夜很短，他在夕陽下踢著球奔跑，又在奔跑裡迎來日出。

在此後的很多年裡，馬思然同學依然會經常想起這個夢，他覺得這是他做過最美的夢。

他一定是愛上足球了。

“我一定要成為一名優秀的足球運動員，帶領球隊贏得世界盃冠軍。”一場光怪陸離的夢，換來了一個青春裡最狂妄最馬思然的夢想。

轉眼到了九月，享受了兩個月悠長假期的學生們都回到學校。

當馬思然再次回到學校，顯然已經不滿足於在學業上的優秀了。

也許這就是英國詩人西格里夫薩松所說的“”了吧。

大概吧，反正馬思然是這麼想的。

“要想稱霸世界，必先稱霸校園。”他走向球場，豪情萬丈。

場上已經有兩批人在踢了，馬思然準備在場邊先觀戰。

“傳這邊。”白色隊服的7號少年喊道。隊友隨即一腳“乾坤大挪移”，將球從中場轉移到邊路，不料這腳“乾坤大挪移”的能量太滿，球眼看就要飛向界外。

7號少年一個躍起，使了一招“蠍子擺尾”，用腳後跟把球鉤回場內，然後把球牢牢地控在腳下。

“搶他！”綠色隊服的隊長指揮隊友，瞬間兩個綠色隊服的人上來搶球。

“哼！”7號少年冷笑了一聲，等對方二人上來搶球的一瞬間，一個“馬賽迴旋”擺脫了夾防。

得意的7號少年，回頭看看了剛剛被他過掉的兩人，搖了搖頭說：“你們的水平只適合當我的背景。”

這時，7號已經在禁區右側了。

“站好位置，防好他的傳中。”綠色一方的隊長喊道，說完自己跑過來貼身防守7號少年。

只見7號先是使了一招“凌波微步”，幾個小碎步往前突，綠方隊長也不吃晃，就是不出腳，死死的貼著7號。

“防好高空球”綠方隊長看到7號準備起腳傳中，立即大喊道。說完，他立即出腳上搶。

誰知7號突然換了腳法，來了一腳釦球，晃過綠隊的逼搶，然後帶球內切，迅速帶球到了禁區弧頂附近。

“被讓他起腳。”被晃到在地的綠隊大喊道。

說時遲，那時快，7號在禁區弧頂，優雅的起腳，一腳完美的弧線球，皮球直掛球門死角，門將都沒來得及反應，只能望球興嘆。

“林飛，牛逼，簡直和貝氏弧線一樣。”隊友跑過來和7號少年擊掌相慶。

“no,no,no,我這是天外“飛”仙。”林飛得意的說道。

場邊的馬思然看的都驚呆了，他想起了世界盃上貝克漢姆那腳絕殺厄瓜多爾的“貝氏弧線”，不不不，那個是定位球。林飛的這腳，更像02年歐冠決賽，齊達內的“天外飛仙”。

“沒想到我們這所以學習為重的學校，還有球技這麼好的人。”馬思然感嘆道，看來我稱霸校園的道路遇到對手了。

馬思然陷入沉思，難道自己還未踏進江湖，就被江湖淹沒。

“同學小心啊”林飛喊道。

馬思然聽到喊聲，暫停了思考，看向球場，之間一個球直朝自己的面門而來。馬思然也想使個“凌波微步”閃開，但球速他快，他反應又慢，球正好砸在他的面門上。

“這世界，因為而旋轉。”馬思然應聲倒地，在倒地的瞬間，他感覺世界在旋轉。

林飛和其他幾個球員迅速跑過來查看馬思然的傷情，馬思然躺在球場邊，看著藍天，突然一切都安靜了，他聽不到林飛的吶喊，聽不到風劃過草坪的聲音，兩行鮮血從鼻孔流出。

“同學，同學，你沒事吧。”林飛一邊搖馬思然，一邊說。

馬思然像一個受了傷的劍客，安靜的躺在地上，許久沒有出聲，他被砸的有些昏迷。

過了幾分鐘，林飛剛要把馬思然背上去校衛生室，馬思然弱弱的說了一句：“沒事。”

“那就好，嚇死我了。看球要小心啊，要不要我送你去校衛生室？”

“不用，不用，我自己去就行。”馬思然說完，踉踉蹌蹌就站了起來。

馬思然搖搖晃晃的自己一個人走到校衛生室，讓護士幫他止血。他拒絕了林飛要送他來得好意，他不想搞得好像拍偶像劇一樣。

“這是怎麼搞得啊？”護士關切地問道。

“被足球砸到了。”馬思然笑著說。

“你們學校學習抓的這麼嚴，還有人踢球啊。”

“有啊，踢我的這個人球技就厲害的。”馬思然不得不承認，林飛球技十分出眾。

“踢球有什麼用，國足那麼差，連世界盃都進不了。高考又不能加分。”護士不屑的說道。

馬思然聽了，默默不語，對於不懂球的人，他不想爭辯。

“稱霸校園的路一定是艱辛的，明天再去向全校展現我的實力。”馬思然自言自語，“對不起了，中國足球，再等我一天，我會來拯救你的。”

“巖燒店的煙味瀰漫，隔壁是國術館，店裡面的媽媽桑，茶道有三段，教拳腳武術的老闆，練鐵沙掌，耍楊家槍”：音像店裡功放機單群循環著周杰倫的《雙節棍》，那個年代，周董真是火的不能再火了。

音像店後身，偏僻的小巷子裡，三個高中生圍著一個穿校服的眼鏡男正來回的推搡著，不遠處站著一對男女。

“鄭華，這封情書是你寫吧？”高個子校服男把信紙折成扇子，拍著手，觀瞧著對面人。

“就是我寫的，怎麼著吧？魯向南，我寫情書，跟你有一毛錢關係？”鄭華並沒有因為對面人多而膽怯，反而趾高氣昂的說道。

“哎呦喂，男子漢呀，敢做敢當吶，你挺行唄？”另外一個少年笑道。

“王娜是龍哥的女朋友，你不知道麼？”魯向南冷冷的說。

“不知道，就算知道又怎麼樣，我喜歡誰，是我的自由，你們管得著嗎！”鄭華絲毫不退讓。

“南哥，甭跟他廢話，揍他媽的。”

“不聽話是吧，不聽話我就讓你知道什麼叫規矩！給我上！我打樣！”說完，魯向南招呼另外兩個，準備揍鄭華。

“張子龍，我就是喜歡王娜，有能耐想個男人，出來，我們單挑！”鄭華喊道。

“龍哥怎麼會有時間理你。”魯向南說完，右勾拳已經準備好了。

“等等，想跟我單挑，好啊，那我就跟你玩玩。”一直站在後面的少年開口了。

張子龍從黑暗中走出，走到鄭華面前說：“敢追我的女人，你是第一個。”

“不行就單挑，我還就不信幹不服你！”鄭華覺得一對一，他並不會輸。

“行啊，有種，打就打。”張子龍很有自信。

話聲一落鄭華的身形就動了，他先是一個右勾拳，張子龍後撤躲過。緊接著鄭華飛起一腳，踢向張子龍，張子龍一把拽住鄭華的腳，讓鄭華動彈不得，然後一個勾拳打在鄭華的臉上。

鄭華向後踉蹌了幾下，他沒想到張子龍還挺強。

還沒等鄭龍反應過來，張子龍已經殺到面前，一套組合拳，打得鄭華毫無招架之力。

節節敗退之時，鄭華忽然想到武俠小說裡總說打下盤的橋段，眼下正好迎上張子龍的鞭腿，於是俯身順勢一腳踹向張子龍小腿。

本來可以乘勝追擊的張子龍看到鄭華來了這一招，嚇得立刻後跳，堪堪躲過鄭華的偷襲。

“你居然敢踢我的腿？！”瞬間像變了個人，張子龍一個箭步衝到鄭華面前。，左勾拳右勾拳一拳打開了天，鄭華瞬間被打倒在地。整個過程，他都是用的拳頭，沒用過腿。

“現在你滿意了？記得，以後離我女朋友遠點！不然看你一次打你一次，別以為我只是說說！不服你試試！”張子龍對被打倒在地的鄭華說道，然後一群人轉身離開。

“龍哥，你為啥只出拳不用腿啊。他剛才攻你下路，你應該直接踢回去啊，何必後退防守呢。”一個跟班問張子龍。

“我的腿，是用來踢球的”陰影處傳出少年驕傲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