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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李靖的事先設想相比,有兩件事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第一件,他沒想到的是,他為預防萬一,特地從軍中挑選出的八名隨他一道進入雁盪山對南陳殘部藏匿地點進行偵伺的軍士無一倖免地被人早早地給滅了口,即連他自己也成了對方的俘虜,難以逃出山去,向駐守東毆城中的大隊人馬報告匪情;

第二件令他沒有想到的事是,對方雖然相信了他編排的謊言,卻比他料想的要謹慎得多,居然要通過要求錢無量先交納十萬定金這種方式對他所說的話加以印證。

由於發生了這兩件意外,使得李靖陷入了極其被動的境地。

首先,他無法確定,遠在廣陵的錢無量接到劫匪索要十萬貫定金的書信後,會不會向楊廣及時稟明,而楊廣在得知這一消息後,又會不會做出正確的決斷,向劫匪先行交納十萬貫定金,藉以獲得對方的信任,配合自己查清這伙劫匪的詳情。

其次,八名隨行軍士的過早犧牲,徹底切斷了他與東毆城中大隊人馬間的聯繫,並且在這伙劫匪對他的嚴格看管下,他甚至連在山中放火向城中大隊人馬報警的機會都沒有。

本來,憑藉李靖的能為,他完全有機會逃脫的,然而在山中等待廣陵那邊錢無量回信的這段時間裡,李靖再三思慮,認為在兩件事情沒有辦成之前,自己決不能為顧全性命而提前逃脫:首先,需確認為這伙劫匪為首的是否就是自己要找的顧姿兒;其次,八名隨他進山的軍士決不能白死,他要手刃燕十三為八名軍士報仇。

在李靖被俘後的當天,為首的女劫匪就將他交給了燕十三負責看管,使得他經由燕十三之口得知了八名隨行軍士無一倖免地皆死在了他的箭下這一真相。

“我可以放你先跑上一陣子,只要你能避開我射出的第一支箭,我便放你出山,怎樣?”單聽其聲音,李靖認為這位劫匪中的神箭手與自己年紀彷彿,閑來無事,拿自己尋開心時語氣出奇地狂妄。

燕十三說起話來雖然狂妄,但僅憑自己與燕十三初次遭遇時,他能夠一箭射殺與自己同行的軍士,未曾現身就溜走這一點,李靖就不敢小瞧了他,並且在心中認定,在這伙劫匪中,燕十三無疑將是自己最強勁的對手。

燕十三看管李靖,大大有別於尋常的做法:他不是整日將李靖關押在用做牢房的山洞中,而是在一天中的大多數時候都是任憑李靖雙手綁着,矇著雙眼,在山坡上四處遊走,他自己則遠遠地坐着,對李靖悠悠地說道:“你可以跑,只要你跑得比我的箭還快,我就放了你。”

每逢這時,李靖都有意做出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盡量去走近燕十三,以免他真的放箭射殺了自已,同時有意無意地和他攀談,意圖從他口中套問出這伙劫匪的更多信息。

幾天下來,零零散散地從燕十三口中,李靖還真得探聽出了一些關於這伙劫匪的情況,不過大多是些不甚緊要的訊息,關於李靖最想知道的為首的女劫匪是否就是顧姿兒一事,燕十三從未提及半個字。

短短的七八天後,李靖得知自己僥倖渡過了第一關:十萬貫定金,劫匪已經拿到了。

那名為首的女劫匪命燕十三將李靖押解至與他初次見面的回雁坡上,輕描淡寫地告知了李靖錢無量已交納了十萬貫定金的消息,並提出以一千貫作為報酬,詢問李靖願不願意隨同一道前往廣陵,接回剩下的九十萬貫贖金。

“在下唯求夫人能夠早日放在下出山……”李靖心中雖迫切地希望為首的女劫匪帶上自己一道去廣陵拿回贖金,但表面上卻做出一副只求活命的模樣,向女劫匪懇求道。

“兩千貫,怎麼樣?”女劫匪主動提高了價碼。

“我只是個傳話的……要是被朝廷知道了我在為夫人效力,只怕我全家就活不成了……”李靖仍不肯吐口答應,顫抖着聲音說道。

女劫匪不動聲色地觀察着李靖,沉吟移時,方加重了語氣,威脅他道:“實話對你說吧,這趟廣陵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方才是對你客氣,你得罪了我們,全家老小自也難活,何去何從,你自己惦量着辦吧。”

“我,我能冒昧地問夫人一句話嗎?夫人為何執意要帶我去廣陵呢?”

“你說錯話了,只有燕十三陪你去。”李靖聽得出,自己的話立即引起了女劫匪的警覺,拉長了語調沖自己說道,“錢無量只有見了你的面兒,才會順利地交出九十萬貫贖金,這回聽明白了吧。”

“我寧可不要夫人許給我的那兩千貫,只求夫人答應我一件事,行嗎?”李靖及時放棄了藉機向女劫匪探問消息的意圖,乍着膽子問道。

“說。”

“只求夫人在拿回九十萬貫贖金以後,放過在下全家老小……”

李靖兩眼被蒙,看不到女劫匪聽他這話時臉上閃過的一絲詭異的笑容,只聽到了她爽快地答覆。

兩天後,果然是燕十三押解着李靖上路了。

眼瞅着劫匪們已然完全聽信了自己編造出的謊言,李靖內心狂喜之餘,迫切地想與楊廣派來接應自己的人取得聯繫,以便兩下相互配合,好趁着劫匪出山接回贖金的機會將其一舉全殲。

可是,一來他並不清楚楊廣是否真的派來來接應自己,二來一路之上,燕十三等人對他防範得十分嚴密,令他無從得知他被押往了何方,令李靖感到十分焦急。

因兩眼一直被矇著,李靖只能憑藉聽覺、嗅覺等其它感覺猜想,以燕十三為首的劫匪們將他押解出雁盪山之後,並沒有從陸路北上,趕往廣陵,而是轉而向東,走海上乘船出發了。

莫非此次雙方約定的交付贖金的地點並不在廣陵,而是在另外的某處,抑或就在海上?李靖暗自猜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