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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間屋子是主人睡覺的地方吧?我帶着兩隻羊還是到屋外去睡吧。”小黑孩兒仍舊一字一頓地向楊凌說罷,牽着兩頭羊就要出屋找個地方睡覺。

楊凌不願被驛站里別的同事知道有人給自己送了一名小黑奴和兩頭東山種羊這件事,方才心裡已打定主意明日一早便借送還“飛雪”給三郎的機會,順便將這名小黑奴和兩隻羊一起悄悄送往忠伯、小草二人的居處交給養母婁氏關照,以供日後娘倆開辦麵館之用,便開口攔住了小黑孩兒,笑着向他說道“夜裡屋外冷,你帶着兩隻羊今晚先在這屋裡湊合一夜,明日一早,我帶着你們去見我娘,怎樣?”

“你是我們的主人,主人怎麼吩咐我們便怎麼去做?這屋裡只有一張床,理應主人你睡在上面,我就睡在這裡吧。”小黑孩有些滑稽地說完話,不待楊凌安排他和羊睡在哪裡,便牽着兩隻羊就地躺下,準備睡覺了。

“你先別忙着睡覺,我還有話對你說。”楊凌既覺好笑,又有幾分嫌棄小黑孩兒不自重,人哪能和羊睡在一處呢,便假意沉下臉,吩咐他道。

“主人,請吩咐吧。”小黑孩兒“噌”地爬了起來,雙膝跪坐在楊凌面前,繃著小臉聽候楊凌的差遣。

“你的老主人李佛子在寫給我的信里,並沒有提到你的姓名,現在可以告訴我,你叫什麼了吧?”楊凌強忍着笑首先問道。

“主人叫我什麼,我就叫什麼名字。”小黑孩兒一本正經地答道。

“哦,你的意思是要我為你起個名字嘍。”楊凌點點頭,接着問道,“你是從非洲來的嗎?又是怎麼做了李佛子的奴隸的?”

小黑孩兒認真地搖搖頭,一字一頓地說道“主人,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那你告訴我,你都有什麼本事啊?”楊凌因想到在隋朝時,可能還沒有非洲這個地名,於是便向小黑孩兒提出了下一個問題。

“主人需要我做什麼事,我就可以為主人做什麼事。”

“照你這麼說,你的本領還真不小呢。”提問至此,楊凌算是搞明白了一件事面前跪着的小黑孩兒就是一塊白布,尚需要別人的悉心調教才可以做一名合格的僕役或隨從,不由得搖頭揶揄他道,“看你這膚色,多半就是從多災多難非洲來的兄弟了,我一時也想不出給你起個更好的名字,索性先叫你非黑吧。非黑,你雖身在中華,可莫忘了你的故鄉遠在非洲大陸,你的爹娘都是和你一樣膚色的黑人兄弟哪。”

“非-黑,主人起的名字我喜歡,從今天起,我就叫非黑了。”小黑孩兒露出一排整潔白凈的牙齒,高興地叫道。

“非黑,聽我的話,現在就和我一起睡到床上來。”

小非黑猶豫了一下,順從地爬起來光着兩隻小腳上了楊凌的床。

楊凌自小就不討厭黑種人,相反,無論是邁克爾喬丹、約翰傑克遜,還是丹尼爾華盛頓這些人,都是他真心崇拜的偶像。因此,今天得到李佛子送給他的這名小黑人奴隸,楊凌打心底里並沒把他當做自己的僕從看待,而更像是得到了一個小玩伴。當他看到小非黑雖然遵從他的吩咐上了床去睡,卻瑟縮着身子緊緊地靠着牆邊,盡量騰出寬敞一些的地方供自己來躺下時,心中不禁對他油然升起一股憐憫和同情,臨時改變了主意,在床前俯下身來為小非黑拉過被子蓋在身上,柔聲說道“你想怎麼睡便怎麼睡吧,不必為我騰地兒,我另找個地方去睡。”

當晚楊凌將自己的床讓給小非黑睡,他則跑到伙房湊合了一夜,次日不待天明,楊凌就早早地叫醒了小非黑,向他指點了從平陵驛前往忠伯、小草二人居住的路徑,要他牽着兩隻東山羊先到那裡找養母婁氏,而自己則回伙房帶着兩名幫廚的小子給驛差們張羅罷了早飯,才到驛站馬廄牽上“飛雪”,來找三郎還馬來了。

楊凌雖然不相信小非黑如他所說“主人需要我做什麼,我便能做什麼”,但有一點不能不令他對小非黑的品行和能力感到佩服那就是,一個十二歲的孩子,牽着兩隻羊居然能夠獨自跋涉千里,從交州順利地來到平陵找到自己,且不說他有着過人的辨識路徑的能力,單單是這份忠誠和厚道就值得信賴。

楊凌抵達忠伯、小草的居處時,只見養母婁氏正和小非黑聊天聊得熱鬧,卻不見了三郎、忠伯和小草主僕三人,便向婁氏問道“他們幾個呢?”

“誰知道跑到哪裡閑逛去了。崽子,你快跟娘進屋來,昨晚我思量了一宿,為咱娘倆準備開辦的湯餅館起了個字號,就叫‘飛狐’湯餅鋪,你覺得行不?”婁氏一見兒子來了,遂吩咐小非黑接過楊凌手中的馬韁,不由分說,拉着楊凌就進了屋,興高采烈地說道。

楊凌被養母想了一整宿,就想出這麼個字號來弄得哭笑不得,又暗自擔心婁氏為即將開辦的湯餅館起了“飛狐”這麼個字號,是出於念及她與飛狐驛長陰行功的舊情,便指着門外那一對東山羊對婁氏說道“娘,湯餅這種飯食還是和羊湯配着最好吃,因此,我準備把咱娘倆即將開辦的湯餅館叫做‘羊羊羊’湯餅小館,怎樣?”

“‘羊羊羊’,這個名字倒是有趣,比‘飛狐’更容易叫人記住。行了,崽子,娘一切聽你的。咱們今天就進平陵城去相看想看有什麼閑置的店面沒有吧?”使得楊凌暗自鬆了一口氣的是,婁氏並沒有堅持非用她想出來的字號,爽快地答應用楊凌起的‘羊羊羊’來作為店招,卻急於拉着楊凌一道進平陵城把店面的事定下來。

自昨日楊凌產生了和養母婁氏在平陵城內開辦一家湯餅館的想法之後,他於昨晚已將開辦湯餅館所需做的諸種事情都預想好了,籌措本錢,租賃店面等等都不是什麼大的問題,唯一令楊凌有些後悔的是,在李靖,甚至昨日高昌臨走前,沒有想起請他們出面,向平陵當地的官府幫養母搞一個大隋編民的合法身份,以免重蹈三郎此前的覆轍。

在婁氏抵達平陵前,楊凌倒是向驛中的同事們打聽過,像養母婁氏這樣的人從幾千里之外的關外前來江南與自己同住,需要在官府辦哪些手續,結果被告知需重新核查原有的籍貫,爾後遷入地官府須根據遷入人丁的身份分類將其編入當地的人丁名冊。也就是說,楊凌如想以養母婁氏的名義在平陵城中開辦一家湯餅館,就必須先將婁氏編入當地官府的人丁名冊,取得合法身份後方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