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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烏先生在建康時聽說過沒有,此次江南白草行情一路暴跌是因皇后娘娘近來病情沉重而致。記得自從太子和晉王為了爭相向皇后娘娘盡孝,進獻白草療疾,這才使得白草價格開始了暴漲,從白草價格開始暴漲到如今的一路暴跌,不過才一年的時間,且同是因為皇后娘娘的病情而起。烏先生,你不覺得有些反常和偶然嗎?”楊凌盯着烏有德問道。

“可是,倘若長安宮中的皇后娘娘從此一病不起,或者病情長期沒有好轉,是不是還遠遠未到入手進貨的時候呢?”烏有德不無擔心地提醒楊凌道。

“烏先生,你忘了建康來的那位唐二公子不久前從你手中購買了大量的上等香料這件事嗎?”

“唐公子購買香料與江南白草行情之間也有關係?”

“你有所不知,這位唐二公子可不是一般的商戶,他是專門為東宮太子聚斂錢財的。我向坤和莫森詳細打聽了一下,他此次從你那裡大量購買的是上等安息香和蘇和香這兩種香料。想必烏先生對這兩種香料有何療疾功效比我要熟悉得多吧。”

“常熏安息香有助睡眠,蘇和香內服能治心悸。可,楊凌,我仍不明白這與白草行情起落有什麼直接的關係。”烏有德仍疑惑不解地問楊凌道。

“白草最初是被當做治療皇后娘娘身染消渴頑疾的良藥,由太子首先進獻給皇后娘娘的,皇后娘娘在服用白草之後不久,消渴的癥狀有所減輕,這才導致了白草行情的日趨緊俏。而最近江南白草嚴重滯銷同樣是由於皇后病情加重所致。據唐介休親自來嶺南採購安息香與蘇和香這兩種香料判斷,皇后娘娘目前最緊要的兩種病症皆與消渴頑疾無關,所以,如果這一消息一旦傳到江南,白草的價格多半會立馬竄升起來,直至恢復到正常水平。烏先生,你認為我說的有理嗎?”

“有些道理……但,楊凌,我不得不再次提醒你,把茶當做葯來賣是路數不對的……”烏有德倔強地答道。

“是是,烏先生你說的確實在理,然而,僅就江南白草行情大起大落這一件事來說,你最好能及早建議三郎,抓緊時間以低價大量購入白草吧,這比貿然改做絲綢生意要穩當得多。”楊凌迴避與烏有德爭論是非,臉上掛着微笑說道。

烏有德次日一早即將楊凌的意見轉告給了三郎,儘管三郎對烏有德在一夜之間態度就有了明顯的改變感到有些突然和疑惑,但也認為烏有德所說有理,遂果斷地中斷了在廣州的行程安排,向楊凌和阿棠告辭,立即返回江南去了。

不管怎樣,楊凌認為自己這次是實實在在地幫到了三郎,之前心裡一直對三郎懷着的那份負疚感也減輕了不少,開始和阿棠商量起兩人正式成親的事了。

不過,就在三郎依烏有德(實際是楊凌的建議)的意見離開廣州,返回建康改做白草生意的幾天後,大食商人亞罕不請自來,出現在了廣州“羊羊羊”湯餅館內,向楊凌提出了一項追加要求。

原來,向亞罕下達訂製軍糧訂單的那位客戶在完成與亞罕的這筆交易之後,才發現,雖然楊凌提供給他的製作隋朝方便麵的工序和配方並不複雜,但要抻制出軟硬適度,經過油炸晾乾之後泡水即食的方便軍糧實非一件容易做到的事,難就難在這抻制麵條這一環節上面了。所以,便迅速向亞罕提出,要求楊凌本人必須到他們國家親自動手抻制麵條,製作軍糧。

亞罕本人從這筆軍糧訂單生意中實際賺得了兩倍於楊凌的利潤,自然要竭力滿足客戶提出的這一附加要求,可他又擔心楊凌會以親自到客戶所在邦國製作軍糧為由向自己索要另外的報酬,壓減自己已到手的利潤,便想了一個折衷的辦法,報經客戶同意,遂來找楊凌商量來了。

楊凌聽亞罕說明來意,面現難色地對他說道:“亞先生,這件事確是我疏忽,沒有事先跟你說明,手工抻面的確是製作這一軍糧最難掌握的一個環節。不過,即便你的那位客戶現在派人來跟我學手工抻面的手藝,最快也得兩三個月後才能出師。這樣吧,為彌補你的損失,我情願退還給你兩萬貫,如何?”

亞罕尚未開口答話,只見從他身後挺身站出一人,沖楊凌拱手說道:“退還酬勞一事就不必提了吧,只要楊師傅肯用心傳授,在下儘力在一個月內學會手工抻面的手藝,給楊師傅添麻煩了。”

楊凌注目端詳此人,見此人三十左右的年紀,中等偏瘦的身材,眉清目秀,談吐斯文,與亞罕隨身帶着的那一群虎背熊腰的貼身護從截然不同,不由得暗自驚訝,隨即起身拱手還禮,向此人問道:“請問尊駕是何人,如何稱呼呀?”

此人沖楊凌躬身答道:“我叫阿重,是隨亞罕先生來跟隨楊師傅學習手工抻面這門手藝的。”

楊凌因瞧見阿重十指修長白皙,倒像是位舞文弄墨的書生,不禁轉頭問亞罕道:“亞先生,手工抻面可是需要手上有把子力氣的,這位阿重……”

亞罕立馬陪笑向楊凌解釋道:“阿重是客戶派來的……”

“哦?記得當初亞先生曾對我說,定製軍糧的客戶所在邦國與我大隋相隔遙遠。如今我怎麼瞧着阿重是位中國人呢?”楊凌警覺地問亞罕道。

“啊啊,時至今日,我就對你實話實說吧,此次下訂單定製軍糧的是遼東高句麗,阿重也是高句麗國內首屈一指的大廚了,請楊師傅莫要見怪。”亞罕遲疑着終於向楊凌說了實話。

對高句麗這一國家,楊凌並不十分陌生,知道它位於遼東半島,與當時隋朝統治的疆域相隔並不遙遠,甚至還接壤,所以,一聽亞罕說出定製軍糧的是高句麗,臉色登時變得陰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