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噶里自詡在八旗中是聰明人,但是面對楊林的這些話。他就彷彿是一名進入帝王陵寢的盜墓賊,明明知道前方密布機關陷阱,但是看着近在眼前的金銀財寶卻欲罷不能。

楊林面容和善,繼續道:“到時候我陞官、你發財,兩全其美。為了防止那些叛逆報復,你可以帶上老婆孩子,換個名字和身份去關內。置辦些田地家產,安穩的過上小日子。到時候誰知道你是誰啊?何必在遼東這撒泡尿都能凍成冰棍兒的地方遭罪呢?又何必為了不相干的人賣命呢?記住,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啊!”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噶里聽着楊林的話,內心的波瀾一浪高過一浪。尤其是這最後一句,更是給了他巨大的震撼。這話說的多好啊,人要不是為自己着想,真是辜負了來人世一遭。白瞎了老天爺的心意。

噶里投降是為了保命,也知道要面對官兵的審訊,但在心裡還是存了糊弄對方的念頭。現在聽了楊林的話,他覺得自己這些年真是白活了。

楊林看着噶里額頭上出現的細密汗珠,便知他內心正在做激烈的掙扎。便繼續蠱惑道:“再說了,你給愛新覺羅家苦幹了這麼些年也不過是個小小的達旦章京,竟然連個牛錄額真都沒混上。俗話說的好,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你不覺得他們家辦事兒很不仗義嗎?你不覺得自己很虧嗎?”

“大人,我、我、我擔心家人.......”,噶里的內心確實在做着激烈的掙扎。一方面楊林的這些話說得極為有理;另一方面又怕家人被後金報復。

楊林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頭道:“是啊,現在最主要的是你的父母妻兒還在赫圖阿拉,你怕投降朝廷的事一旦泄露將危及他們的安全。這是人之常情。”

“努爾哈赤心狠手辣,我的事一旦被他知道,妻兒老小絕無倖免。”一提到家人,噶里被楊林鼓動起來的熱情頓時減去大半,滿面擔憂之色。

“男子漢大丈夫做事要不拘小節!努爾哈赤能殺你的家人,那麼你以為我是菩薩心腸嗎?我現在就可以砍了你的腦袋掛在樹上喂鳥兒,成全你對努爾哈赤的忠心!然後你的家人在對你的號哭聲中,被你的主子們瓜分為奴!”

“這.......”噶里看着滿面冰霜瞪着自己的楊林,心裡不由得打了個冷戰,暗道這人好重的殺氣。自己若是不識趣,真的可能被他虐殺。

“哼!努爾哈赤若是殺你全家,也就證明了你在他眼中就是一條狗,一文不值!給這樣的人當奴才,真是瞎了你們的狗眼!”

楊林語氣嚴厲滿面殺氣的道:“你要從心裡發下誓願,誰敢殺自己全家,自己就要殺他全家!這就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沒有這點膽魄和志氣,何談光復哈達部的大業;又何談享受榮華富貴?!”

噶里低着頭,內心依然掙扎不定。他緊緊咬着嘴唇,以致咬的滿嘴是血都毫不知覺。

楊林為什麼要對噶里苦口婆心的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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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策反利誘,他就是想用挑撥離間、分化瓦解的手段要扶持女真內部的反抗勢力。而噶里這種小人物是最適合的。這種人一旦嘗到了權力的滋味,那麼就絕不會放棄既得利益,誓死也要與原先的既得利益者爭個你死我活。

現今的後金內部關係和人員成分複雜,對明朝還存在心理上的畏懼。雖然在薩爾滸打敗了明軍的進剿,但誰知道下一次能不能打贏?一旦打輸了,所有人都沒個好。所以在當時雙方都有互相投誠的人。但是漢人官員投降後金,是從李永芳開始的。

楊林要給噶里緩衝和考慮的時間,停歇了一陣他繼續道:“你如不想去關內,可以留在遼東為朝廷效力。朝廷對你們這些棄暗投明之人極為寬宥,封個百戶、千戶蔭及子孫,多好的事兒啊。你雖是叛逆,但也要分個主犯、從犯、脅從和裹挾這麼幾類。以你這種情況,頂多算個脅從。只要你向朝廷表示出誠意來,不僅不會加罪於你,恐怕還要給你官做和銀子花。”

“大人,你指的誠意是.......?”噶里是聰明人,怎會不知道誠意的意思。但他想從楊林嘴裡得到明確的定義。

楊林嘿嘿一笑,從懷裡掏出一張寫滿了名字和蓋着朱紅大印的絹紙,在噶裡面前抖開道:“這是朝廷印發的建虜叛逆名單。不論滿漢官員,都在上面了。所以我說的誠意就是你幫我們抓住上面的某個人;或是愛新覺羅家的某個人,再或是努爾哈赤的兄弟侄子、手下將官和家眷。”

噶里沒直接回答,只是話鋒一轉道:“大人,你為何要我恢復哈達部的輝煌?您知道,八旗中比我有能耐的人多了去了。我真怕幹不成這事兒。”

楊林一拍手掌,點着他道:“你看看你這熊色樣(色,sai,音三聲。指完蛋、窩囊)。努爾哈赤不是總吹噓自己二十五歲時以十三副鎧甲起兵,然後創下了建州的一片基業嘛。那麼你為什麼就不能創下哈達部的一片基業呢?哈達部歷來親順朝廷,若是恢復,那可是天大的功勞。嘿嘿,自己去想朝廷會封你什麼樣的官兒?還是那句話,誰也不比誰多長個腦袋,干就完了!怕個屌啊!”楊林不僅打算要扶持哈達部的分離勢力,以後還要扶持輝發、烏拉等部的分離勢力。只要這些勢力一旦形成,那麼絕對夠努爾哈赤喝一壺的。

分離勢力別說在古代,就是在後世都沒有好辦法解決。除非肉體消滅。但是自己作為始作俑者,怎麼可能讓後金輕易消滅這些勢力?自己可不是李成梁那蠢貨,養寇自重沒玩好,結果遺禍後世子孫。

楊林覺得自己就是那童話故事中的狼外婆,在一點一點誘惑着不懂事的小姑娘進入圈套。不,自己可不是在設圈套。這是在爭取誤入歧途的“義士”反正。

努爾哈赤時期的八旗本就是女真各部落的聯合體,內部山頭主義盛行。不藉此機會挑撥離間、分化瓦解,真是對不住去異世走的那一遭。

噶里的頭腦在飛速運轉,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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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思量楊林的話。這些話徹底斷了他想糊弄對方的念頭。不得不說,眼前這位年輕人真是太懂人的心思了,把自己說的心潮澎湃、神往不已。

“我、我、我行嗎?”噶里想了半天才蹦出這幾個字,語氣綿軟毫無底氣。

“男人,不能說自己不行!”楊林一語雙關,用了後世最著名的一句話道:“說你行就行不行也行,說你不行行也不行。有朝廷給你撐腰,怕什麼?”

“大人,我說、我全說。”噶里彷彿下定了最後的決心,抬起頭向楊林道。娘的,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憑啥我要給人當奴才?憑啥我就不能當汗王?憑啥我的妻兒不能當福晉和貝勒?憑啥我就不能吃香的喝辣的?

“好啊,那你就把你知道的一切都說出來。例如你們從哪來,來的地方有多遠、有多少人,由誰負責駐守;還有努爾哈赤、代善、皇太極、阿敏等等這些人,他們都長的什麼樣;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誰和誰好,誰和誰有矛盾;誰身體健康、誰體弱多病;誰莽撞無禮、誰識文斷字。總之等等,只要是他們家的人和事,我都非常感興趣。”

“大人,我在旗中職位低。平日里根本就看不到努爾哈赤、代善和皇太極那些人。即便見到也是遠遠的觀望,無法上前細緻觀察。倒是我的主子阿敏.......不是,是旗主阿敏。我倒是見過幾面,他找我說過話。”

“那就說來聽聽。”楊林說罷轉身坐回凳子上,向一旁的孫廣一揮手道:“詳細記錄!”

“是......”,孫廣這幾天已經開始熟悉楊林的脾氣秉性。他早就準備好了筆墨紙硯,挾筆以待。

噶里便開始詳細講述起來。他們五天前從赫圖阿拉出發,目的是打探明境內情況和捉拿明軍哨探。可一路上並無所獲。本打算深入明境做進一步偵察,結果就被俘了。接下來他又描述阿敏的體貌特徵、興趣愛好和與其交好的人。

阿敏頭腦簡單脾氣暴躁,但是打起仗來卻是極為勇猛。他與莽古爾泰最為投緣,倆人在一起的時候較多。平時喜歡喝酒打獵,不喜歡與代善和皇太極打交道。而且酒後願意到旗下尼堪居住的村子去尋釁滋事。但是自從在家哈嶺之戰中負傷之後便不再去了。

“阿敏在家哈嶺負傷了?他是怎麼負的傷,又傷在了那裡?”楊林站起身問道。

“大人,我也是聽說的。事情是這樣.......”噶里便把阿敏負傷的經過講了一遍。

“操、操、操!”楊林聽完狠狠捶了幾下大腿,極為惋惜的道:“沒想到那晚射中的竟是這廝。當時若是再多兩支箭或是我會游泳,又怎會放跑他!”

噶里偷瞄了楊林一眼,心中暗道原來射傷阿敏的是他。那阿敏每提起被射傷的事就暴跳如雷,在八旗中設下了巨賞要擒獲射傷他的人。

但以現在的情形看,阿敏無論從哪些方面相比都不是眼前這位年輕大人的對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