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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峰。

紫薇大殿後堂,案桌上堆集着大量的文案。執事長老遠峳揮筆如風,有條不紊的批閱着一件件繁瑣事務。一旁侍候幫忙的元始峰弟子,聚精會神,不敢絲毫馬虎。那怕有人走進來,最多只是一瞥。

不過,這個時刻,大大咧咧走進來的人,還是讓幾人停下手中的活。來人是獨孤鶴軒,能在長老們身邊行走的弟子,當然能識得。

獨孤鶴軒瞄了幾人一眼,沒有發現熟悉的臉孔,便隨意坐在椅子上,拖長聲音說道:忙着呢,遠峳師叔!

遠峳聽聲音便知其人,手中繼續批閱,只是淡淡回道:你主動來這裡,一定有事。你的事,當然比這些文案重要。直接說吧。

獨孤鶴軒笑着說道:師叔,跟您回報一件大事。我私自動了東北角的那塊靈田地。您看,這事……一般需要多少靈石?

囂張!你這是**裸的跟我囂張啊!遠峳沒有抬頭,道:以你的身份地位,我這長老兼師叔的身份,還真是不如。你要東北角那塊靈田地,不就是一句話的事。想劃多少劃多少。

遠峳剛一說完,猛然一頓,緩緩停下手中的硃筆,抬頭看向獨孤鶴軒。忽然笑了起來,道:星河師侄,縱使你再有能耐,有點石成金、化腐朽為神奇的能耐,可想在他們七人身上得到回報,恐怕很難。當初,若不是念及他們七人的祖上,曾與宗門前輩交好的份上,他們那有絲毫的機會。宗門不養閑人,這可是你親口說過的話。

這些都是小事。主要是我可能犯有擅自主張的過錯。所以,這事還是得跟您這位主事長老說一聲。獨孤鶴軒認真的說道:師叔,經宗門完善宗法宗規後,黃庭峰似乎越來越冷清了呢。

是啊!現在的問緣峰那邊,可比這邊熱鬧多了!遠峳長老無奈一笑,繼續批閱,續道:師侄,以我之見,你應該去問緣峰上布局。要不然,等各脈劃定後,你再想插手,可就難了。

問緣峰那邊,師祖已派星霧師姐與星瀾師弟過去了。我再去,只是擋人家的道。所以,不去了。獨孤鶴軒無語道:反正,三峰都是你們元始峰的。要我看,你們元始峰應該擔負起一半的陣胎護養,才符合基本道理。

遠峳沒有否認,道:子昂乾的的確不錯。玉煬師伯十分滿意,親自賜下一枚七品靈丹。我琢磨着,在出征滄海前,突破至金丹境,不成問題。但是,他仍然輸你一招。

獨孤鶴軒鼻孔中哼哼幾聲,道:師叔,好久不見,竟是越來越會挖苦諷刺人了!

子昂再強,大概不敢對自己的師祖防備,更別提斷然拒絕自己的師祖,與自己的師祖交鋒了。遠峳竟是長嘆一聲,道:論眼光,似乎差距更大。

能用實力解決的事,眼光、智慧,又有何用?獨孤鶴軒眼睛微眯,道:師叔似乎言猶未盡?

遠峳又一次停下手中的筆,道:你派遣蒙浩他們十三人前往東荒,不聲不響的將三千里無人主的鴻蒙空閑地,據為己有,並讓蒙浩請人打造三大港口。又派星河盟手下大將,大敗謫仙盟,扼住北向的東荒咽喉。你這一外一內的安排,儼然將東南的那個大缺口,把守的滴水不漏。此次征滄海,倘若成功開闢出第二條進入滄海的路,這兩個地方豈是日進萬金之地?恐怕會是一個寸土寸金之風水寶地!

師叔,你不要冤枉人,好么?獨孤鶴軒似乎有些生氣,哼聲道:一塊荒蕪

閑置了數萬年的地域,從無人認領。我只是嘗試着開拓點地盤,讓追隨我的兄弟們安安心心的種地打糧,過上安生日子。怎麼聽師叔這麼一說,成了野心勃勃的人了呢?

遠峳哈哈大笑,道:你是好人么?讓汪林他們矇混拐騙,將本地窮苦的本地人,遷徙安置的妥妥噹噹。你的手段不帶血腥味,卻比這更讓人懼怕。不過,你做的確實不錯。聽說,申石將本地二十歲及以下的人收集起來,傳授他們符籙之道。已大有收穫。

師叔,先前所說之事,最好勞煩您跟掌教師叔說一聲。免得到時又說不清,道不明,跳進黃河洗不清。獨孤鶴軒故作惆悵的嘆息道:你們這些當權派,只會冤枉好人!真是叫人防不勝防!

遠峳佯怒道:臭小子,找打呀你!

獨孤鶴軒扮了個鬼臉,快步走出紫薇大殿。閑庭信步的去了一趟黃院,待了一個時辰。再去那個小山谷轉了一圈,山谷依舊。又去了一趟被棕熊追倒的那個山坡,亦依舊。

心道:今日是八月二十七日,距離師祖說的九月初一仍有幾天時間。偌大宗門,沒我什麼事。還是回金峰修鍊好了。

***

數日無事,時間平靜的來到九月初一日。

寅時,獨孤鶴軒已走出洞府,趕到慈航峰。豈料,星瀾與星霧早早等候。二人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古怪。獨孤鶴軒想起遠峳說的事,已然明白,定是子昂成功突破至金丹境的事,已經傳開。

師姐、師弟,你們這麼早啊!獨孤鶴軒御劍落地,道:師弟,師祖與師尊呢?

星瀾卻道:師兄,怎麼與你有關的人,總是那麼討厭,喜歡鬧事?

什麼意思?獨孤鶴軒心中一動,心道:汪林他們在東荒。宗門中還有誰與我有關?與我有關的人,誰又有能力鬧事?

星瀾討厭的翻了個白眼,沒有說話。星霧接話道:昨天,孔融、王粲他們七人,把楊家的一位嫡女打的鼻青臉腫。人家把狀告到了宗門長老那裡。不過,宗門調查後,發現他們的大後台是你,此事便不了了之。

姓楊的很有來頭么?她要是有身份地位,去東北角的靈田地幹嘛?獨孤鶴軒非常不屑的說道:再說了,我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什麼時候還成了別人的大後台。師姐,這個屎盆子別輕易給人扣。

星霧道:元始峰收了一位修鍊奇才,名叫楊聖火,已拜在遠峾座下。遠峾師伯對這個首徒極其看重。楊聖火師弟有一個妹妹,名叫楊葉,亦是一位修鍊奇才。他們這一脈楊,乃是風波城楊家的遠房一脈。不過,最近,楊家本家已將姐妹二人認領。

獨孤鶴軒想起魏焱他們三人好像也打過世家子弟,心中好笑,心道:打了就打了唄。都是少年,還能有政治錯誤不成。拜在長老座下的人,就了不起了?

星瀾沉聲道:師兄,看上去,你好像很滿意?

狼行天下吃肉,狗行天下吃屎!獨孤鶴軒呵呵一笑,道:道理就是那麼簡單。

星霧頓了頓,道:其實,真正的關鍵是,楊聖火師弟與子昂師兄的關係非常好。很多時候,子昂師兄都將楊聖火師弟帶在身邊。

獨孤鶴軒扭了扭脖子,眼底深處掠過一絲冰冷,沉聲道:有什麼關係?

正在此時,禪心三位

太上長老、紫菁與紫芝兩位長老,一起走出禪院。

紫菁真君道:星河,你要約束你選定的人,盡量別惹是生非,招致各脈間隙不斷。

獨孤鶴軒忙回道:是!弟子謹遵師尊法諭!心道:果然,新一輪的風暴要來了!

少頃,禪心真君帶着老中青三代人各三人,前往元始峰。

七彩祥雲很快停在元始大殿前。外面等候的正是遠峾長老。見禪心真君來後,陪笑道:師伯,您來了,快快有請!

禪心真君微一點頭,默不作聲的朝大殿內走去!獨孤鶴軒有意落在後面,倒想看看這位師叔想怎麼樣!遠峾長老狠狠地瞪了一眼,輕哼一聲,大袖一甩,朝殿內走去。

獨孤鶴軒不屑的暗自呸了一聲,走進大殿,站在師祖身後。其他各脈早已來到,按座坐定。雖有眾多太上長老在,但掌教遠岳真君仍是坐在正位上。先將此次征滄海事宜,通告各脈。很多細節與計劃,太上長老們早已商議好,很多事也不可能擺在明面上,跟所有人說。

故而,十二脈齊聚議事,主要是一種“儀式”。

遠岳掌教道:關於二征滄海一事,大致如此。不知諸位師伯、師叔、師兄、師弟,還有何補充。若是新一代弟子中有人有好的想法,亦可說出。

太上長老們個個閉目養神,長老們心中有數,只等掌教的具體調遣。既然調遣之事已然說明,還有什麼好說的。只有一眾青年弟子,感覺非常新鮮,左顧右盼。

獨孤鶴軒非常清楚,即便是宗門調遣好了有那些人出征滄海,但沒有說明出征路線。所以,關鍵所在,還是在他的手中。不過,他對這事不感興趣,而是琢磨起宗門調度,發現有一個缺口。

正在此時,遠岳掌教開口道:星河師侄,你可有補充?

機會來了!獨孤鶴軒整了整衣衫,走到大殿中央,朝諸位宗門前輩行禮後,道:弟子認為,歲元之劫日,已近三年。或許,在某些界域中早已發生天災之劫,妖魔橫行,蒼生萬靈處在水深火熱中。亦許,此次征滄海,可得印證。或許,天之劫難已蔓延至鴻蒙界的邊緣。

時逢大劫難之時,為拯救蒼生萬靈計,為天下長治久安計,為保護鴻蒙聖土計,我等正派弟子當義不容辭,敢為天下先。只不過,數萬年來,人族修士已習慣了和平,早已沒有了先賢們披荊斬棘、殺伐疆場的精神氣魄。

故而,弟子認為,逢此天賜之金色光陰,理應大膽歷練門人弟子,以應不時之需。譬如,可擇數位乃至數十位門中精英,統率一定數量的同門師弟,隨同太上長老出征滄海,接受煌煌之威之熏陶,增加閱歷,歷練膽識,提升群體應變與應戰的能力。

獨孤鶴軒深呼一口氣,直白說道:弟子斗膽直言,同門師弟蒙浩等十人,當為最佳人選。他們所統率之人,最好是在外門弟子中遴選。人數不宜多,各統領一百人,即可。不要求他們有所貢獻,只求他們面對困難,接受困難,於困難中成長,於艱苦中提升。宗門對於他們之期望,當是在長遠的未來,能成為為宗門在外獨擋一面的領軍之人,替宗門遠征萬里山河,降妖除魔,威服四方。

此番大義凜然之語,聚集了大殿上的所有目光。

遠岳掌教沉聲道:師侄眼光遠大,師叔自愧不如。不過,我想對師侄所提之議,稍做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