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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腳娘子,聽你這話的意思,莫非是有念舊之意?矮胖子嘿嘿詭笑,提高嗓門說道:就算龍淵谷的孽種趕來,那又如何?我金阿胖難道是被嚇大的不成?

金兄所言甚是!何況,當他趕來時,只能見到一堆死人!豈不更好?一個瘦高個奸笑道:只是不知那個孽種會是何感受!

一個慢悠悠的聲音接話道:大概會很生氣!

哈哈~

五個色唳聲音仰天狂笑,聲音充滿山林,其迴音好似五個鬼大嚎!

然而,大腳娘子卻似被石化。她緩慢又艱難的扭轉頭,看向眾人身後。那裡,當然站着一個人,一個讓人無法察覺氣息的人,一個一身正氣的青年俊秀。

離她近的一人,率先止住笑聲,跟着看過來。下一瞬,施展詭異身法,遁入黑暗。他的反應足見其江湖閱歷,定是屢歷生死而後生的人物。只可惜,這次,他沒那麼幸運。

砰~

瞬間,那人似是撞到了冰牆上,又被重重的彈回來。一臉是血的倒在同伴前。

那一刻,笑聲瞬間凝固在空氣中。一道尚未收回的笑音,好似結結巴巴的驢叫。

不好意思,讓你們失望了!獨孤鶴軒緩緩走到矮胖子面前,不怒自威的氣勢震懾方圓數十丈,開口道:阿胖,你算是黑道上的一個人物。看在此份上,給你兩條路,一是悔過自新,追隨我左右,二是給你一個逃走的機會。

金阿胖,渾身是膽,以惡著稱,擅使一把金柄短刀。在鴻蒙界中小有名氣。曾因一次變故,修為永久停留在神意境七重。但是,他手中的那把刀,卻屢挫道行比他更高的修士。以他的江湖閱歷,自然知曉獨孤鶴軒給的第二條路是什麼路。

此刻的他,無法壓制內心狂躁的恐懼。更要命的是,他不知自己的恐懼從何而來。按理,即使獨孤鶴軒站在面前,他也找不出怕的理由。何況,獨孤鶴軒還只是一個默默無聞的後起之秀。

左袖露出的金柄短刀,刀身上流下一行黏稠的汗液,遮住了刀的光芒,使刀黯淡無光,凸顯遲鈍。那可是一柄伴隨主人出生入死笑傲於刀頭舔血的江湖的金柄短刀。此時此刻,它竟然失去了無往而不利的銳氣。

熊熊燃燒的火把光芒下,一道高大偉岸的身影,若北天之柱,屹立於蒼穹下,睥睨蒼生。在身影的威懾下,那張大肥臉有些扭曲,猙獰恐怖。

經歷了由狂妄到絕望的大起大落,金阿胖他們五位江湖閱歷極豐富的人族修士,卻失去了應有的勇氣。彷彿,在那道身影籠罩的空間里,自由的一口呼吸,亦是那麼困難與難得。

許久,金阿胖那張紅的發紫的臉,漸漸平靜了下來。徵詢的目光看向四位同伴。只見四人微微點頭。五個聲音依次說道:

我願意追隨盟主左右,效犬馬之勞。

是的,讓這五人想通其中的微妙,不是難事。畢竟,在鐵狼蛛與半邊神丐面前,他們五人實在是算不上什麼人物。

獨孤鶴軒微一點頭,吩咐道:把其他人召集到這邊來,

給他們說明情況。

喏!金阿胖應了聲,口中打出響亮的呼哨聲。不一會,九十多人聚集了過來。金阿胖大聲道:弟兄們,還不快快拜見盟主大人?

前面眼尖的人,早發現了陌生人的存在,但不明所以。當聽到頭領金阿胖的訓話時,腦袋好使的人已經轉過彎來。但有些人則是眼拙死腦袋。

一人大聲道:金頭領,趕緊完事,把我應得的那份靈石給我。這個時候,拜那門子盟主?你不是就想搞死星河盟的那個傻蛋盟主么?幹嘛費這事!

他的話音剛落,一道身影已出現在眼前,來人平靜的問道:兄弟,這一票,能分多少靈石?

二十……,那人回應到一半,頓時僵滯在地,怔怔地看着眼前的高大青年。不過,來人沒有惡意,卻是拿出四十顆靈石,放到他的手裡,說道:我給你兩倍,希望你能做個好人。

拜見盟主!

剎那,半數多的人齊聲參拜。反應慢的人,隨即跟隨,聲音頓顯不齊,場面有些滑稽可笑。

好!獨孤鶴軒朗聲回應,道:今夜,天色已晚,我們就地紮營。只不過,那五千多位兄弟們,怕是有些餓了。金阿胖,你們五人去打些獵來,給弟兄們充充飢。

金阿胖五人一時呆在原地。少頃,其中一位虎背熊腰的壯漢輕輕咳嗽了一聲,五人才御空離開。

獨孤鶴軒擺了擺手,示意其他人分散開來,給整個山林更多的光亮。此時,老黑接到信號,悄然出現在山林外。不多時,六個急促的腳步跑向人群。

小米~小糖~小糠~,你們在那裡!有人來救我們了!

小芾,我在這裡,我餓的好難受!

僥倖啊!獨孤鶴軒感慨一聲,走的稍微遠些,炯炯有神的目光穿透黑暗,似欲直達黑暗另一端的光明地。他需要好好想想,是什麼人要栽贓嫁禍於星河盟,致星河盟於萬劫不復的地步。

龍淵谷的人,都是怪胎異種!大腳娘子跟了過來,沉聲道:以龍淵谷的作風,金阿胖他們早死了不知多少回。你收編了他們,卻又放了他們,難道不是自以為是,故作高深的愚蠢之舉?

是啊!龍淵谷以前的作風,縱使如今幾乎死絕了,亦難消很多人心頭的怨氣,不是嗎?如果金阿胖他們五人始終要走,我寧願他們今夜就離開,你說有沒有道理?獨孤鶴軒自我嘲笑道:做人,有時,愚鈍些,天地更寬闊。

大腳娘子道:你沒有想過,是何人指使他們?你沒有想過,他們隨時會捲土重來,合力攻殺你?

沒有!獨孤鶴軒沉聲道:自從十二年前的那一個冬天開始,我覺得這個世界好冷。自從十年前,我用手中的長戟扎進了五毒仙子心臟的剎那,我覺得我的心早已與冰冷的世界相融。從那時開始,我已經分不清是世界太冷,從而冰冷了我的心,還是我那顆變冷的心,令這個世界更冷。然而,生存的本能卻時刻警告我,假如能給世界帶去一絲溫暖,就有可能收穫一束陽光。

你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大腳娘子疑惑了,她從這個

青年人的身上找不到往日龍淵穀人的那種感覺,卻能清晰的感覺到這位青年身上蘊含著無窮的智慧與不可觸及的力量。

假如我是一個人,那就是一個無依無靠的還債人;假如我是一個鬼,那就是兇殘嗜血的索命鬼。獨孤鶴軒淡淡一笑,道:面對龍淵谷的舊臣,我想說我不自認為是一個好人。今夜,我覺得我真的是好幸運,因為我獲得了一次做好人的機會。

怪不得,鐵狼蛛那樣的人,甘願被你驅使。我總算有些理解了。大腳娘子嘆了口氣,道:我不會再與龍淵谷有絲毫牽連與瓜葛。如果你不殺我,我要走了。

你是自由的!獨孤鶴軒頓了頓,道:三天後,我們還會再相見!

大腳娘子不知所以,悄無聲息的隱入黑暗,返回天緣城。

那一夜,很平靜,直到天亮透,金阿胖他們五人再也沒有回來。同時,那九十多人,只剩下九人。

老黑,勞煩你去打些野味來。獨孤鶴軒伸了伸懶腰,來到人群前,笑着說道:你們為什麼不走?

有人說,你是假的星河盟盟主,所以,他們都走了。我們九人覺得你是真的,所以,留了下來。一位年近五旬的中年人說道:按照江湖規矩,與我們一起的人離開,是安全的。可金阿胖他們,則是愚蠢有餘,聰明不足。

哦!何以見得?

獨孤鶴軒隨意說了句,刻意打量了九人。他們是清一色的清靈境九重修為,年紀最小的也有四十歲,年紀最大的就是說話之人。不難看出,這九人多半是來自同一個村或是同一個家族。

如今的星河盟,如日中天。鴻蒙界中敢動星河盟的勢力,是有數的。能在這個數列的無一不是維持鴻蒙秩序的強大勢力。而這個強大的勢力行如此齷齪下流之動作,可見他們不想與星河盟正面為敵,從而暴光於眾怒之下。所以,他們花重金請的人一旦失手,殺人滅口是必定的。

你叫什麼名字?

盟主慧眼,恐早已看出來了。中年人呵呵一笑,道:我們九人乃是靈洲本地人,同為席氏族人。我排行老大,叫席阿大,依次老二到老九。

萬年前的靈洲席家,可是鼎鼎大名吶!獨孤鶴軒看到又一個落魄世家的子弟,頓有千萬感慨。不過,他轉念一想,席家已經消失萬年了,可子孫後人仍世世代代繁衍了下來。這似乎不太符合世家消亡的規矩。

另一人道:盟主不必多疑。對於我們來說,只有死了,才敢姓“席”。或許,老天有眼,讓我們遇到了救星,讓我們敢於活着的時候,說一句“我們是席氏子孫”。

獨孤鶴軒心裡咯噔一下,立刻明白過來,道:你們加入星河盟後,敢正大光明的使用席姓嗎?

九人異口同聲回道:敢!

正在此時,老黑與白狒狒回來了。它們不僅帶回來了幾隻野獸,還帶來了一具屍體。死去不久,血尚是溫熱。而這人正是金阿胖他們五人中的之一。

老黑道:沒有發現另外四人的蹤跡。此人似是在返回時,被人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