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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靜的小院,幽暗的老屋,在不知年月紀輪的輝煌歲月里,陪伴着主人走完餘生。

沉默的人與劍,靜靜地對峙着、尋覓着,感受着最終只能將痛苦書寫成冊的小院主人,在生命的最後日子裡,留給了後來者什麼樣的謎團。

突然,有人闖進小院,打破了寧靜。

“師兄,出事了!”

“何事?”

獨孤鶴軒拄着黑劍,靜靜地佇立在書舍門口。彷彿,他正與老友促膝長談,忘記了周圍發生的事。

“計師兄他們……”

“哦!”獨孤鶴軒扛起長劍,顯得很吃力,轉身的速度更顯緩慢。當他看到三個血人時,眉頭微皺,欲言又止。走近查看後,非常吃驚的“咦”了聲,撲朔的眼神中充滿迷惑。

“剛剛發現的?”

藺動回道:“是!”

“真奇怪!‘血熄蟲’怎麼會在這裡出現?似乎,還是經歷過血脈變異的!”

獨孤鶴軒思忖片刻,拿出一鼎香爐與一瓣藍色花瓣,將花瓣揉捏成粉,放在香爐中。右手捏訣,將一道精純的靈力注入香爐。少頃,香爐中升起裊裊藍煙,裹繞計寧、秦冠、柳鳴三人的頭部。

一刻後,藍色煙霧中出現了一條條鮮紅的小毛蟲,順着煙霧飄出的方向,“游進”香爐。漸漸地,香爐中的藍色煙霧開始泛紅。而計寧等三人身上的血色逐漸消失,慢慢恢復成正常的情形。

直到藍色煙霧中不再出現鮮紅的小毛蟲後,獨孤鶴軒才終止施法。右手由訣變掌,輕輕按向香爐,泛紅的煙霧頓時返回香爐內。香爐恢復了原狀。

“三人並無大礙,休息數日,自會痊癒。”獨孤鶴軒吩咐道,“藺師弟,將這三枚靈丹喂下後,找人看護三位師弟。”

藺動應諾一聲。可其他人只是靜靜地看着獨孤鶴軒,一種奇怪的氣氛悄然形成。

獨孤鶴軒看了眾人一眼,問道:“這都是什麼眼神呢?還有事嗎?”

“有!”甘聃細聲回應,卻是神秘的看向姬融,眉宇間有些笑意。

“甘兄弟,何事?”

“癩蛤蟆!”甘聃脫口道,突發覺有些不對頭,忙又道:“呃……獨孤大哥,你得親自去看看。”

獨孤鶴軒一蹙眉,看向仇禩。

仇禩如坐針氈,猶豫片刻,才道:“大師兄……城中似有妖邪作祟,使得很多人染上了怪疾。中邪之人,全身軟化,身如蟾蜍。”

“有這事?”獨孤鶴軒略帶怒意的說道,“難得有一個安靜的地方,提升眾人實力,怎麼會發生這種怪事。這之前,還有其它徵兆嗎?”

古甲直言道:“有!服了大哥你的靈丹的人,全變成了癩蛤蟆。”

“哦?沒服的人,沒事?”

“是啊!我們不好好的站在你面前!”

“那五種靈丹只是普通的靈丹,主要功效乃是疏通經脈,化解引導異種靈力對身體反噬的效果。怎麼可能會發生你們所說的情形?”獨孤鶴軒拿出五枚靈丹,忖度片刻,道:“哪位要是不信,可親自嘗試。”

眾人頓時噤聲,個個用神秘的眼神互相對視。

姬融道:“我來試!”

獨孤鶴軒點點頭,將靈丹給他,說道:“事發之前,還有其它徵兆或異象嗎?”

沒人回應。可這些聰明人已經明白過來,獨孤鶴軒已然是贏了這一局,但是,他要做個無賴,不承認這事是自己乾的。

試想,在如此短暫的時間裡,能煉製出那麼多靈丹,有可能嗎?當然是絕無可能!如果說有一種可能,那有且只能是配製“毒藥”。顯然,獨孤鶴軒具備了一切條件。

“走!去看看!”獨孤鶴軒沉聲道,“你們給我整的這些事,真是讓人頭疼。往後的時間裡,可怎麼辦!”

獨孤鶴軒慨嘆人生,一些看清真相的人,卻是哭笑不得。不過呢,這些人還是知道的,獨孤鶴軒耍無賴的本事,那是非常了得。所以,這群聰明人的思維很快轉變過來,接下來配合獨孤鶴軒上演一齣戲的事,毫無障礙,水到渠成。

獨孤鶴軒仔細檢查過幾個躺在地上的人後,自語道:“這似是一種古老的詛咒,好像來自妖族,又似來自蠻族。只不過,在這城堡中有神秘的力量存在,將詛咒之力弱化。才使得這些人艱難的熬了過來。真是萬幸!”

眾人跟隨獨孤鶴軒來到廣場上,獨孤鶴軒很快將注意力集中在那個深坑中,沉聲道:“莫非,是它?”

須臾,獨孤鶴軒從如意袋中拿出一鼎玄青大丹爐,架於深坑之上,點燃五金之火,開始熬藥。不到一個時辰,爐中藥湯剛沸騰,獨孤鶴軒熄滅爐火,吩咐道:“此乃招魂湯。速速給眾人服下,每人一勺。”

仇禩等人心中明白,嘴上不能說,只好行動快速,依照吩咐辦事。

甘聃領取湯藥,快步跟上姬融,見離獨孤鶴軒遠了,低聲道:“姬兄,怎麼樣?”

姬融難得一笑,道:“原來,獨孤大哥當時沉默在深坑邊上時,已經想好了如何圓這個謊言。不過,這一切隨着他的成功,將顯得毫無意義。”

“是啊!他不僅想到了糊弄我們,還想到了以後如何在他的宗門那裡耍無賴。”甘聃嘻嘻一笑,道:“姬兄,老實說,你覺得他是不是個大無賴?”

姬融很平靜的看了一眼甘聃,突又一笑,沒有回答,只是默默地走開。甘聃也眯眼一笑,快步跟上。姬融突然又停了下來,盯着甘聃,意味深長的說道:“甘兄弟,以後別在他面前耍小心眼。”

甘聃一愣神,須臾,才反應過來,低聲道:“多謝提醒!”

“十日來,其他人雖有疑惑,但選擇了沉默。發聲的人當中,姬融正義,古甲耿直,宋武理智,唯獨甘聃似是最有想法。”

“他是第一個想着離開的人。可見,只有他才是一個真正的正常人。”獨孤鶴軒稍頓後,沉聲道:“老二,由此事可知,老三他們四人不如黃愍、姬融等六人。以後,你我二人要幫幫他們,讓他們儘快成長起來。”

其他人走後,深坑邊上只剩下獨孤鶴軒與仇禩二人。

仇禩萬萬沒料到,獨孤鶴軒會將此事說開。他為自己的私見後悔不矣,他也才體會到在獨孤鶴軒的那個位置上,需要考慮的根本不是某個人或是某個小團體,而是大局。

獨孤鶴軒突又問道:“怎麼不見大灰它們與大青牛?”

“這……我也記得,進城後,大師兄將小黑它們全部放出。可後來,好像沒人說起過了。”仇禩有些不明所以,思索道:“城中有一個地方,有一座奇形怪狀的小山丘。那裡沒人去過,會不會在那裡?”

“定是了!”獨孤鶴軒道,“我先過去。你等眾人恢復後,讓他們也到那裡來,我有話要說。”

獨孤鶴軒依着仇禩所指,快步來到城堡的東南角。此處確有一座小山包,高約三十六丈五尺,徑約二十四丈。其上布滿了各種灰暗的尖石,似是一個箭簇。小黑狼、大灰羊、大青牛等圍卧在山包周圍,看上去極是享受。

獨孤鶴軒走近前,手掌輕輕拍了一塊尖石,卻響起金鐵的聲音,心中一動,猛然回首看向那片廣場,脫口道:“金蟬脫殼,以假亂真?”

腦海中漸漸形成一個完整的故事,嘴角不由得泛起一抹笑意,心道:原來,守護在這裡的那位妖族大能,被騙了。

約莫三個時辰後,仇禩等人陸續聚攏到這裡。先前,那些“被中邪”的人,此刻看上去,正常之下暗藏一種不正常。他們的體內似有隨時會爆發的虎狼之力。

有人表現出了疑惑與懷疑,有人很平淡。

這些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的人們,自然明白“一場造化,一次災劫”的道理。只要活了下來,得到造化,還有什麼是值得去追究的?如果有,大概也不是現在!

獨孤鶴軒下令,按照當前的隊伍分隊,每隊一個時辰,不分晝夜,輪流進行,以最快的速度鑿開此山包。隨後,從那口箱子里拿出許多工具,讓仇禩率人領了去。自己則是趕離大青牛它們。

小黑狼等極不情願的走開,卻也不遠去,守護在一旁。似乎,那裡有致命吸引力的寶貝存在。

仇禩的人馬先上,團團圍住山包,很快,“咣咣”的重鑿聲響起,響徹雲霄。

獨孤鶴軒靜靜的走開,回到廣場。這裡,有一位身材單薄的少年,有些茫然的看向人群。他就是黃愍。

“他們都還好吧?”獨孤鶴軒笑着說道:“帶領他們,可遠比帶領人族修士要難。目前看來,你做的非常好。”

黃愍回道:“獨孤大哥,他們都很好。不過,在這座城堡里收留的一群少男少女,他們的行為很奇怪,似乎既不是蠻族,也不是人族。”

“是妖族!”獨孤鶴軒道,“那邊是蠻族、人族,這邊是妖族。黃兄弟,有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你是說,他們都是被拋棄的?”黃愍反應極快,立刻領會了獨孤鶴軒的意思。

“對!我猜也是這樣的!”

“獨孤大哥,恕我直言,你是不是在發現某些端倪後,已經為將來組織一支妖族與蠻族的隊伍做準備?”

“我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凡人!有時,我在想,世上會有很多很多難做的事,可它總歸得有人去做。只有去做了,才知道究竟有多難。黃兄弟,你說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