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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千劍離兔子精最近,看看劍鋒將及少女身上,而她只是抱頭哭泣,完全沒有任何應對方法,從馬上探出,一把拿住兔子精頭髮,把他倒拽老遠,令他這一劍砍不下去。

“幹什麼?”兔子精大怒。

關千劍笑道:“你這一劍砍得好,既沒傷到她,又試出她確實不懂武功。”

兔子精戴了高帽,心中立刻舒坦,對關千劍的無禮行為不予追究。

林泉道:“就算她真不懂武功,還是傻的,又能說明什麼?”他說完看向關千劍,意思彷彿是說後面的話交給你來說。

關千劍沒有令他失望,看着還沒止住哭聲的少女道:“這也許並不能說明什麼。就算她不懂武功,卻不能代表她的主人不懂武功,就算她的主人也不會武功,誰能保證不會武功的人就不會是岳嵩的手下,就不會害人?”

林泉點頭笑道:“英雄所見略同。”

兔子精連連咳嗽道:“咳咳,不要臉啊不要臉。”

李志霄四處看了看問:“你說誰不要臉?”

兔子精望着天上道:“誰不要臉誰知道。兩個人的斤兩,加起來不過二百五,也敢自稱英雄!”

林泉笑道:“是我失言。但是如果加上兔子兄,湊滿三百斤,就非稱英雄不可。”

兔子精翻白眼道:“那也未必。”

林泉笑一笑,仍向關千劍道:“話說回來,緣督在這一方惡名不小,被你殺了,自然有人感激,因此若說有本地鄉紳大賈,曾受過禍害的,慕名而來,誠心相邀,也不一定。”

李志霄道:“如此說來,我們倒不妨跟這位傻妞走一趟,說不定還能弄到一頓好酒好肉?”

鄭漚持重道:“我認為害人心思不可有,防人心思不可無。只要心中有一點懷疑,就不要冒險。”

康諾豁出去道:“醜媳婦總是要見公婆的,躲得過初一,你躲得過十五?”

林泉道:“這話有理。若果真是岳嵩的人設下的圈套,那麼他們定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就算這次好計成空,還會有層出不窮的花樣引我們入彀。”

關千劍點頭道:“這麼說,我們與其退讓躲避,倒不如將計就計,見機行事?”

林泉道:“對,就是將計就計。”

計較已定,六人跟在少女後面,走不到十里,林木掩映之間,出現一座莊院,屋宇林立,氣象不凡。

“到家了!”少女嫣然一笑,一派天真。

大家下馬,進了院門,不見一個人影,唯有幾聲琴弦響,由裡面傳出。

林泉對少女道:“俗話說談話知心,彈琴知音,由這琴聲聽來,你家老爺一定是位素行高潔之士。”

少女愣愣道:“不是老爺在彈琴。”

林泉不過隨口一說,其實哪裡懂聽人彈琴,多好的音樂,於他也不過是春風過驢耳,聽她這樣回答,便不做聲,怕再出糗。

眾人七嘴八舌問:“那你知道彈琴的是誰?”

“不是老爺一定是夫人了?”

“難不成是姨太太?”

“你家老爺有幾個姨太太?”

兔子精突然提高聲音,蓋過眾人道:“我知道是誰在彈琴!不是什麼姨太太,一定是她家的小姐。”

康諾一拍手掌道:“對對對對,就是個小姐,而且還沒有婆家,專等着嫁給你這兔子精。”

兔子精不理他,小跑三步,與少女並行,饞着臉笑道:“你說是不是你家小姐在彈琴?你家是不是有個白白凈凈的小姐?”

少女對他心有餘悸,向旁縮身道:“沒有白白凈凈的小姐,黑不溜秋的小姐倒有一個。”這話引得眾人大笑,都道:“黑不溜秋的好,嫁給兔子精最合適,反正白一點的他也用不上。”

兔子精出奇的不以為忤,笑道:“黑的白的我倒不挑,就是不要太高,娶個老婆要是讓別人誤會我是她兒子,這個笑話可就鬧大了。”

“哈……”眾人張口——

笑聲卻戛然而止。

琴聲婉轉清越,撲面而來。

繞過一幢樓房,面前突然開闊,一片夕陽晚景,呈現在面前。

夕陽映在湖中,一條長廊蜿蜒其上,湖心一亭孤懸。

亭中還有什麼?一幾,一椅,一香,一琴。

而最不可少的是撫琴的美人!

說是美人,完全出於推測,因為她正面向夕陽,背對眾人。但她婷婷的背影,高聳的雲鬢,雖只靜坐,也給人以飄然出塵的印象。

“細捻輕攏,醉臉春融,斜照江天一抹紅。”如果不是一群武夫,大概會有人吟哦這一句。就不知面前這位按弦的佳人,是否也愛杯中之物,是否正在微帶酒意的時候。

若能與她在這一片湖光山色之間,夕陽西下之時,樽酒暢談,撫琴作歌,豈不是人生一大樂事?

她尚在百步之外。

兔子精不知什麼時候已衝到最前面,並跨上通向湖心的長廊。

他的步態都變了,身體兩邊搖晃,像喝醉了一樣。

“這邊,這邊!你走錯了,我們該走這邊。”少女及時糾正錯誤。

雖然兔子精尷尬的樣子引人發笑,卻沒有人再笑得像先前一樣放肆。

他們怕驚擾湖上的美人。

一群人三步一回頭,暈暈淘淘,失魂落魄般跟在少女身後,也不知被帶往什麼地方,只聽她道:“各位在這裡等一等,我進去通報一聲。”隔了一會,裡屋有人訝道:“啊,關少俠到了?哎呀,我竟沒能出迎……”這句話說完時,就見一個中年文士滿面春風快步走出來。

“關少俠枉駕,有失迎迓,恕罪恕罪!”他徑直走到關千劍面前,深深作揖。

關千劍聽他說得文縐縐的,自問狗肉上不了席,勉強應付道:“江湖野人,承蒙不棄下交,三生有幸,三生有幸!不敢請教老先生尊諱。”

文士自道姓趙名宣,又一一請教林泉等人姓名。

寒喧一陣,眾人隨趙宣至廳內坐定,僮僕上茶,關千劍等人略望一眼,並不飲用。

趙宣看在眼裡,也不相勸,自己呷了一口,將茶杯擱在几上,長出一口氣道:“想那緣督賊道,武功既高,又極毒辣陰狠,做下不少欺男霸女、殺人越貨的勾當,幸好撞在關大俠手上,誠可謂惡貫滿盈;一旦伏首受誅,真可以說海內稱慶。我等對關大俠的仁俠義舉,既感且佩!”

關千劍坐立不安,支吾道:“趙先生過譽了。緣督道人伏誅,一方面誠如先生所說,是他惡貫滿盈,另一方面,也是我們眾兄弟聯手之功。”

林泉道:“關老弟何必過謙?前次我們合力圍攻緣督,各有損傷,他沒佔到我們便宜,我們也沒討到他的好處。後來新安村一戰而勝,卻全賴你一人之力,我們連吶喊助威都沒用上啊。”

兔子精叫道:“就是,緣督死牛鼻子本來就是你一個人殺的,我當時雖在一旁幫手,卻一劍也沒刺中……”林泉鄭漚等人都在一旁咳嗽,他卻不解何意,繼續道:“在自家兄弟面前謙虛一點是應該的,當著外人的面也只是這樣推託,別人反而把你看得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