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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千劍想起來,與四方之神戰到最後關頭,胸口曾微有痛感,這時伸手一探,覺出左乳下方,指頭大小一片,觸手灼熱,柔軟有如爛泥,並有粘液泌出。

“你感覺怎麼樣?”天機子急切地問。

關千劍道:“我的傷沒什麼,卻不知道心意姑娘,是遭了什麼人的毒手,中的又是什麼毒?”

“那還用說,一定是魔君一黨做的好事!”眾人紛紛叫罵,更有莽漢提議,趕到魔君老巢,將所有作孽,老魔小魔,盡數誅殺,再為心意姑娘尋找解藥。

關千劍對眾人的話沒多理會,搖頭道:“想不到還沒見到魔君的真面目,先吃了這個大虧,四方之神,果然不容小覷。”

眾人聽到這話,又是一驚。

許久,才有人試探着問道:“怎麼?魔君——並沒有如約赴會?”

“來的是四方之神?”

“關兄中了他們的暗算?”

“那麼心意姑娘……”

關千劍不答,驀地轉身,右手伸出,五指成爪,望空虛抓,遠處樹林之中,一團物事應手飛來,帶得兩邊枝葉紛披,嘩啦啦一陣騷動。

那物來得好快,眾人眼前一花,地皮振動,好不容易站穩腳跟,定睛看時,卻是四個大活人歪在地上,萎頓不堪。

其中冰神是大家都見過的,另外三人不問而知,自然是同屬四方之神。

關千劍露了這一手,剎那間彩聲雷動。

“挑戰魔君,並與各位為敵的,只是我關千劍一人,與其他人無關,心意姑娘還是個孩子,如今身中奇毒,想和各位一定脫不了干係,請速賜解藥。”他這幾句話說得極具威嚴。

火神回顏雖然是個女流之輩,性格卻極為暴躁,首先罵道:“呸,就算老娘有解藥,見了你這副德性,也不會給你。你以為自己是誰?天王老子嗎?你說給就給?”可惜重傷之餘,說話有氣沒力,不能盡出胸中的惡氣。

關千劍臉上如罩嚴霜。他本不屑干那嚴刑逼供的勾當,這時一心只想解心意身上的毒,但覺天下間的事,再沒有理可講,什麼令名清譽,什麼身份規矩,什麼男人女流,什麼卑劣高尚,都可以棄之不顧。他開始認真考慮,該用什麼手段,才能讓對方因為懼怕而屈服。

回顏見關千劍一臉煞氣,心中雪亮,對方必有無比殘酷的手段對付自己,她不但不懼,反而罵得更凶了:“你想對姑奶奶用刑?有什麼手段儘管使出來吧,老娘不怕你!就算你把我全身上下的骨頭全部拆散,又一塊塊捏碎,還是救不了你懷裡這**娃子。這還不算什麼,你自己可就更慘了……”

她罵得眉飛色舞,正在興起,原本打算滔滔不絕,就此罵上兩三個時辰,突然右手指尖傳來一陣劇痛,罵人的聲音本來放得極寬,這時喉嚨收緊,聲音突然拔高,“啊”地一聲慘叫,抬手看時,五指之中,缺了一根食指,鮮血激射尺余。

她急以左手來握右手,舉到半途,左手也是一痛,落下了一根食指,鮮血一般地噴涌。

她無力地將兩手放在地上,瞪着關千劍,把嘴巴張到能放進一隻飯碗的大小,瞬間籌集一大堆惡毒言語,就要向關千劍噴來,不想聲音在喉頭剛起個步,又一陣劇痛從腳上傳來,“啊——”,這一聲慘呼更比前兩聲拔高了數倍。

也許腳趾斷並不比手指斷更痛苦,只是她的嘴巴剛巧已經張到了那樣的程度,非得有相當的聲音來相配不可。

關千劍惱她對心意不敬,已決定不留活口。回顏的呼聲一聲高過一聲,一聲慘過一聲,關千劍卻絲毫不為所動,生生將她的血肉一塊塊割離主體。

剛開始是手指和腳趾,接着是手掌與腳掌,再後來是耳朵……眾人也不知道關千劍用了什麼手段,四肢分毫未動,竟整得敵人如此之慘。

到最後有的人不忍心看下去,或低頭或閉眼,或背轉了身子。

氣神貫山只感到自己身上肉痛,蜂神撲月緊縮着身體,把頭夾在胯下,嚇得不住篩糠。冰神則始終閉目養神,一副雷打不動的模樣。

火神回顏就像疾風中的一小堆細沙,整個身子一點一點地減少,直至無影無蹤。已經沒有人記得她是何時停止呼叫的。

“聽說魔君有起死回生之能,不知道世上還會不會有火神回顏這號人物出現呢?”

一眾年輕人都想:“死灰尚且不能復燃,一個人不但粉身碎骨,且連粉末都不知道飄往何方,又怎麼能夠復生?天魔君法力再高,恐怕也無從下手了,這就叫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天機子卻暗暗皺眉:“關千劍不是殘忍嗜殺之輩,怎麼今天心性大變?難道是因為心意中毒昏迷,他關心則亂;還是因為他自己所中的毒性質奇特,能牽引一個人的魔性?”

關千劍緩緩移動目光,最後定在蜂神撲月身上。

恰逢蜂神把頭從胯間抬起,與關千劍如電的目光偶一相觸,一個激靈,重又將頭夾回胯間,渾身顫抖,有如篩糠,同時嚶嚶發聲道:“不要看我,與我無關!這女孩子究竟中了什麼毒,我一點兒也不清楚!……我可不想,我可不想這樣零零碎碎地死!”

冰神重重哼了一聲,罵道:“呸,孬種!”

關千劍仍舊看定了蜂神,冷冷問:“那你想怎麼死?”

蜂神突然抬起頭來,兩眼放出異樣的光彩,問道:“這也由得人選擇嗎?”

關千劍道:“也許能,也許不能。”

不想蜂早已神遊物外,夢囈一般地喃喃道:“如果人必有一死,我情願無疾而終,安樂死,死的時候一點兒也不知道自己要死。但退一步說,如果人能不死,長生不老,豈不是人生一大快事?”

這一番話直惹得一大半人張口失笑。氣神貫山也禁不住跟着冰神一個勁搖頭。

關千劍道:“我問你話,你不老實回答,我讓你比火神回顏死得還慘十倍。”

蜂神臉上一陣抽搐,忙道:“不用你問,我自己告訴你,不過你有言在先,我不說實話才讓我死,我要是說了實話,不管這實話說的是什麼事情,你都不能傷我一要毫毛。”

關千劍道:“這個自然。”

蜂神道:“好,你是武林中大大有名的人物,一定不會食言,如果你食言而肥,是個無信之徒,也不會有今日的名聲和成就。我告訴你吧,你的胸口被我的情蜂咬傷,天下無葯可解。沒有解藥的毒藥固然是一大缺陷,因為這樣就無法向中毒者要脅,以達到不可告人的目的,但它卻有另一樣妙處……”

這蜂神膽小如鼠,嘴巴卻很大,話匣子一旦打開,便開始滔滔不絕,不見盡頭,而一旦說到用毒害人一道,更是物我兩忘。只聽他續道:“凡人被情蜂咬傷,必會愛上受傷後所見的第一個女子,愛得如痴如狂,欲仙欲死,無藥可救,無人可以替代;——說這毒沒有解藥,卻又不盡然,解藥不是沒有,只是不歸我掌管而已……”

天機子忍不住搶着問道:“不歸你掌管,想來一定在魔君手上了?”因為情急,一時語間顫抖,幾乎含糊不清。

蜂神笑道:“你會這樣想,足見你孤陋寡聞之至。——啊,關千劍,我可不是說你。這解藥有個名頭,叫作萬毒聖水,你道什麼是‘萬毒聖水’?”

他狡黠一笑,得意非凡,心想在場中人只有兩個同伴知道萬毒聖水的來歷,但他們勢必不會拆自己人的台,這一下可要考倒這幾十號人了。更難得的是連關千劍也包括在內,那就更有趣了。

他把眼睛從眾人臉上徐徐掃過,只等有人發問,吊足他們胃口,然後才娓娓道來,冷不防與關千劍目光一觸,嚇得脖子一縮,自己把話關接下去,乖乖揭開了謎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