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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平王府小花廳里,臨江伯夫人拿着手裡的葉子牌,看看左右,沒好氣地說:“手裡就沒有好牌,銀子輸的乾淨了。”

一旁看牌的江夏伯夫人嗑着瓜子,笑得見眉不見眼:“這就開始哭窮了,臨江伯府怎麼也是個數得上的貴府,哪裡就差這麼點銀子。”

臨江伯夫人拉下臉來,礙着是大喜之日,又不好直接頂回去,陰陽怪氣地笑道:“自然是比不得江夏伯府,日日親朋滿座,自然也就不在意這麼點銀子。”

江夏伯夫人臉色一青,憤憤看了眼臨江伯夫人,把手中的瓜子往案几上一丟,哼了一聲起身走到另一旁去看虢國公老夫人的牌。臨江伯夫人是故意的,誰都知道江夏伯府最多的就是窮親戚,偏偏江夏伯又是個好面子的,往日里族裡的親戚有什麼事求到江夏伯府來,都是大擺筵席款待,為了換族親一句誇讚,十足的打腫了臉充胖子,江夏伯府大半銀子都敗在上面了。

胡氏與旁人正說著話,瞧見這情形,不由地嘆了口氣,她哪裡不知道自己婆婆與臨江伯夫人素來面和心不和,哪一回見面都要明裡暗裡爭上幾句,她忙過去與婆婆江夏伯夫人說著話,陪着一道看牌。

沈若華跟着傅氏進來的時候,花廳里的人都顧不得看葉子牌了,轉頭看向花廳門邊,前些時日英國公府長子齊明睿與沈若華的婚事她們也都是去了,只是那場婚事幾經波折,宮裡似乎出了什麼了不得的事,再聯想到皇上罷朝多日,宮中究竟是什麼情形他們誰也探究不到,甚至無法進宮去,恐怕只有沈若華知道究竟。她們對沈若華的好奇心不由地更深,都一瞬不瞬地望着進來的人。

傅氏微微昂着頭,帶着淡淡的笑容進來,與夫人們見禮,依舊是從前那副驕矜的態度,只有在見到虢國公老夫人的時候,她的笑容才格外親熱:“老夫人可是難得出門了,前一回我府里請老夫人過去,老夫人都不肯賞臉,真真是叫我傷心。”

虢國公老夫人瞧了她一眼,臉上卻是半點笑意也沒有:“這一回若不是榮王妃一定要讓我這把老骨頭過來,我也不會來。”

傅氏不由地噎了一下,只是笑了笑轉過臉去與臨江伯夫人說起話來,她也知道虢國公老夫人最是難討好,性子頑固古怪,只是虢國公卻是太祖時御封世襲一等公,尋常公侯比不得的尊貴,所以再難伺候也是要討好的。

“怎麼不見廣平侯府來人?”傅氏在花廳里看了看,自然而然地問臨江伯夫人道。

臨江伯府與廣平侯府素來交好,自打沈若華與薛文昊和離之後,廣平侯府的境況一日不如一日,而沈若華還能嫁入英國公府,更能得宮中看重,她早已看不慣了,何況先前她還拒絕為孫氏診治,臨江伯夫人怎麼能不記恨。這會子得了傅氏問的話那裡還忍得住,冷笑着尖酸地道:“這怎麼好意思來,府里都被害得成了那副模樣,再來見着了豈不是更沒臉,只好不來了,先前我想清了世子夫人去我府里坐坐,她都不好意思再去了。”說著瞥了一眼沈若華。

傅氏卻絲毫沒有覺得氣惱似的,反而一臉關切地道:“也不知道廣平侯老夫人的病如何了,還真是可憐。”

臨江伯夫人聽她如此說,真是止不住嘴:“不是我說,從前廣平侯老夫人與我們也是時時來往的,她最是潛心向佛,心慈和氣的人,都成了這副模樣,怕是再也不能來赴宴了,倒是有些人不言不語,倒是換了不少身份了。”說著話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中瞥了一眼沈若華,別人怕沈若華的身份,她可不怕,沈若華的婆婆傅氏還在這裡呢,只要有傅氏在這裡,沈若華就不能怎麼樣。

一時間,所有的人都看向沈若華與傅氏,她們思量着傅氏作為沈若華的婆婆,怎麼也該斥臨江伯夫人幾句才是,哪裡能由着別人這樣明嘲暗諷新進門的新媳婦。

可是傅氏全然沒有半點反駁的意思,反而露出些怯意,目光閃爍地看了眼沈若華,拉了拉臨江伯夫人的衣袖,向她搖了搖頭,低聲道:“快別說了。”咬着唇,好似她不是沈若華的婆婆,反而更像是懼怕着沈若華的模樣,教旁人看了只覺得她好似畏懼着沈若華似得。

臨江伯夫人的確是個妙人,見了傅氏如此,更是高聲道:“英國公夫人你難不成也怕了,你從前可不是這個性子,素來直爽有什麼就說什麼的,這會子是怎麼了?也是,這麼個了不得的人進了門,哪裡還能由得你說什麼話,只怕府里也是她說了算了,你這個婆婆也只好受着了。”

這火藥味已經十足了,頓時花廳里一片安靜,夫人們的目光從低着頭咬着唇的傅氏身上,落到了沈若華身上,想看看沈若華會如何發作,是誰也忍不了有人這樣當著眾人落自己的臉面的。

胡氏不由地替沈若華捏了一把汗,臨江伯夫人雖然出言不遜,太過狂妄,沈若華又是宮中一品女醫深得太后娘娘寵愛,可是論輩分,臨江伯夫人與傅氏是平輩,也就是沈若華的長輩,她若是有什麼出言頂撞,只怕很快就會被人扣上狂妄無禮頂撞長輩的大帽子,傳到宮中或是宗室,對沈若華都不是好事。

何況今日虢國公老夫人也在,這位老夫人的性子最是看不得有人失禮不孝,怕是會好好教訓沈若華一頓,如此一來,沈若華在京都貴府就再也沒有臉面了。

她悄悄走近沈若華,想拉一拉她的衣袖,提醒她一句,千萬別中了臨江伯夫人的算計了。

只是還沒等她走近,沈若華已經開了口了,只是她並不是與臨江伯夫人說的,卻是望向一旁低着頭的傅氏,笑着拉了拉傅氏的衣袖,一臉不明所以的模樣:“國公夫人,我倒是聽糊塗了,臨江伯夫人這是說的哪一位?說咱們府里的人么?咱們府里有這樣的人么,怎麼說話會連夫人都要受着?”

她偏着頭想了想:“我才嫁進門不到兩日,怕是真的不知道,府里還有這麼要緊的人,如此厲害,連夫人都得聽她的。”她眼神清亮望着傅氏,“卻不知道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