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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朝生心裡一沉,撲通跪了下去,連着他身後的幾位太醫也都跪了下去,戰戰兢兢地伏在地上:“娘娘恕罪,臣等失職,請娘娘責罰。”

許皇后看着他們,氣不打一處來,若不是沈若華,她恐怕早就信了他們的話,當自己只是惡阻之症,便不會在意這些癥狀,待到中毒久了,不但保不住皇嗣,還會連自己的命都丟了去,那時候真是後悔莫及了。

一向溫柔寬厚的許皇后此時也是滿心憤怒,狠狠道:“馮大人真是好醫術,不但認不出是中毒,還信誓旦旦與我說是惡阻之症,幾次三番要挾要治罪於沈女醫,如今可還有話說?”

馮朝生連頭也不敢抬,連連叩首:“娘娘恕罪,臣知錯了。”

許皇后看了看平靜立在一旁的沈若華,平息了一下心頭的怒火:“既然你已經知錯,那就罰了你們俸祿兩月,這些時日回去靜思己過,若再有差錯,嚴懲不貸!”這責罰卻是重拿輕放,不過是兩個月俸祿,這些往常得了權貴宗室們好處的太醫哪裡會放在眼裡,比起先前馮朝生威脅沈若華的話,實在是算不得什麼。

馮朝生幾人心中一松,忙磕頭謝恩:“臣不敢,臣謝娘娘恩典。”都給許皇后磕頭告退了。

在馮朝生起身離開殿中之前,他陰沉地掃過一旁站着的沈若華,陰寒的目光在她身上停了停,才轉身走了出去。

沈若華心裡一嘆,看樣子自己是徹底得罪了這位太醫正了,她對馮朝生也算了解,此人醫術並不差,只是心胸十分狹隘,是個睚眥必報的性子。此次在坤寧宮被責罰,他自然會怪罪到沈若華跟前,將這一切歸咎到她身上,日後少不得會找機會報復。

只是沈若華依舊坦然,經歷過這許多,她早就看明白,許多事無法避開,要想達成所願,總要有所擔當。

許皇后看着那幾位太醫出了殿去,才放柔了臉色與沈若華道:“沈女醫會不會怪我方才對他們的責罰太過輕了?”她臉上的笑容有些蒼白無力,“並非是我不願意責罰他們,只是你才進宮為女醫,勢單力薄,又是個女子,若是我今日重罰了他們,少不得會怪到你身上,日後在宮中只怕會讓你更是為難,所以我只好小懲大誡,也算是警告他們收斂些。”

沈若華含笑屈膝謝了恩,她也知道許皇后是一片好意為了維護她,只是許皇后並不明白,這宮中並非你想求和就能平安無事,弱肉強食成王敗寇從來就是宮中的不二法則,

許皇后見她溫順地應着,並沒有不甘的神色,也滿意地露了笑,點了點頭:“今日多虧了你,才能救了我與腹中的孩子。看來福王妃說的不錯,你是個聰明的,也是個有福氣的,讓你作了坤寧宮女醫,我沒有看錯你。”

說到中毒之事,她心有餘悸,聲音低沉了下來:“我會讓人查個明白,究竟是誰如此膽大包天,居然敢毒害我與皇嗣,敢在坤寧宮裡動手!”

沈若華屈了屈膝:“娘娘何必稟報太后娘娘,請求徹查此事。”她希望許皇后能夠消除對太后的成見,畢竟這宮中已經是危機四伏,若是沒有太后的庇護,許皇后只怕會舉步維艱,這一次下毒還只是個開始,只有真正能震懾宮中眾人,才能保證長久的平安。

許皇后聽了她的話,卻是皺了皺眉,低聲道:“我會讓平嬤嬤去回話的。”她心裡始終對太后有所戒備,當初若不是太后讓人在太醫院送來的助孕湯藥里動了手腳,她只怕早已有了孩子,難保現在太后會不會也想對她動手。

沈若華見她如此說,輕輕嘆了一口氣,沒有再開口。她只是個女醫,許多事由不得她插手,不然只怕連她都會有危險。

廣平侯府,梨清院里的丫頭們都是屏息靜氣地立在迴廊下,不敢有半點動靜,唯恐房裡的薛老夫人聽見了會讓人處置了她們,這些時日薛老夫人的性子越發差了,梨清院里伺候的人都是小心翼翼地,只怕惹了薛老夫人動怒,會被打一頓發賣了。

廂房裡,常嬤嬤躬身在薛老夫人榻邊,端着一碗熱騰騰的湯藥,一匙一匙地小心地喂着薛老夫人吃下去,一邊喂着她一邊滿是憂慮之色:“老夫人,這湯藥可是沈氏開的方子,且不說她醫術如何,就是她這用心,只怕也……”老夫人先前可是幾次三番想要了沈氏的命,常嬤嬤可不信沈氏會好心到願意救治老夫人的病。

薛老夫人對着伺候了她幾十年的常嬤嬤,臉色還是有幾分和緩的:“不是已經請太醫看了嗎,這方子並沒有什麼不妥,只是有幾味葯與太醫的方子有些不同罷了,卻也沒有妨害。”她也沒有糊塗到拿了沈氏的方子就徹底信了,早已請了太醫查看過了,確定沒有什麼不妥。

常嬤嬤卻還是滿腹懷疑:“可這湯藥已經吃了兩日了,卻還不見有動靜,只怕是沈氏有意誆騙了吧,畢竟中風之症可是連太醫也束手無策的。”先前沈氏可是侯府三夫人,嫁過來那麼些時日也不曾聽說她會醫術,怎麼會和離之後反倒說她醫術高超,連太醫都不如,這話可是誰也不信。

薛老夫人心裡也是急得不成,她當初可是抬出謝貴妃的名頭逼着

沈若華微微蹙眉,若是完全沒有影響也不可能,丹砂之毒中得深了,可能會成了畸胎,或是生下痴愚兒來,可是許皇后出現癥狀不過一兩日,又發現得早,想來影響還算小,現在清除毒素應該還來得及。

她面色沉穩,吩咐胭脂取了筆墨來,寫下一副方子交給她:“快讓人照着方子去拿葯,煎了湯藥給娘娘服下。”又道:“讓小廚端了牛乳子過來,這就給娘娘服下。”胭脂答應着,忙忙去了。

沈若華這才向許皇后欠身:“娘娘中毒尚淺,只要用藥清除餘毒,便不會太過兇險。”

聽她如此說,許皇后才放下心來,卻是冷冷望向另一邊,低着頭不敢再開口的馮朝生幾人,聲音也冷了下來:“馮大人,如今你還有什麼好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