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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西市上開了一家藥鋪,並不算大的鋪面只有一張門臉,也沒有千金堂那般招搖的金字招牌,只有小小一個烏漆牌匾,上面寫着回春堂三個字,鋪子里也沒有什麼華麗的擺設,只有幾張烏木大葯櫃,裡面擺着各色藥材,一個打扮乾淨伶俐的小葯童站在門邊招呼着進來的人。

這藥鋪開得很是突然,好似一夜之間悄無聲息就開了張,四周相鄰的鋪面人家都很是稀奇,站在門外不住打量着,見着藥鋪里陳設很是不起眼,與小葯童打聽起來:“這裡先前不是布莊嗎?好似還是哪一家貴府里的買賣,怎麼變了藥鋪了。”

一旁的人應和着:“可不是,這麼好的鋪面就是不開布莊也可以賃了出去,怎麼就成了個藥鋪了,還是這麼個小不起眼的藥鋪子。”

小葯童倒是笑眯眯地道:“這藥鋪和鋪面都是我們東家的。”

外邊看熱鬧的打量着藥鋪里的擺設,笑了起來:“你們東家也是不會做營生,好好的鋪子卻開了個這樣的藥鋪子,這西市誰不知道千金堂就在市坊上,你這裡瞧着也不像有名醫坐堂的,哪裡能有什麼生意。”

小葯童搖着雙髻:“我們東家就是坐堂郎中,沒有別人了。”

周圍人一陣鬨笑:“那這可真是等着賠本的營生了。”

人群里不少湊熱鬧的,有人高聲道:“既然這樣,想必這裡的診金要比千金堂少上許多,我這幾日吃壞了肚子鬧得慌,就在這裡瞧瞧拿些葯回去吧。”說著擠出個矮胖的中年人來,一看打扮就是附近的商戶。

可他還沒走進藥鋪,就被小葯童攔住了,小葯童依舊是笑嘻嘻的,卻是道:“這位爺,我們這藥鋪不看鬧肚子,東家發了話,只治疑難雜症,別的病症請去千金堂吧。”

周圍人一陣嘩然,那矮胖的中年人又驚又氣:“你們一個藥鋪不看鬧肚子,難不成還要挑病人?!真是豈有此理。”

“可不是,好大的口氣,連千金堂都不敢說只治疑難雜症,這是什麼藥鋪,居然這樣不知天高地厚,只怕連開張的買賣都沒有,還敢挑來挑去。”一旁看熱鬧的人們也都是一臉不屑地議論着。

小葯童卻是依舊攔着,堅持不肯給中年人看診,周圍的人也都覺得無趣,四下散開去了,只是嘴裡依舊不住地笑話着,都等着看這個回春堂能開幾日,什麼時候能有人上門看診。

王福生作了回春堂的大掌柜了,一身青灰緞面棉袍的他看着有些拘謹,只是手裡的帳簿子卻是寫得不錯,他原本就識得不少字,只是家窮沒能再學課業,這會子跟着李忠海學着打理鋪子,倒是把帳簿子和鋪面的事料理得清清楚楚。

他在鋪子里坐了大半日也不見有人登門,都是來來往往路過看熱鬧的人,除了先前那個矮胖的中年人,連一個進來問一句的人都沒有了,心裡有些着急了,原本沈若華吩咐下來,他也是滿腹疑惑,這樣開藥鋪能有生意嗎,現在看來還真是門可羅雀了。

他沉吟一會,終究還是往藥鋪裡間走去,到放着帘子的門外停了下來,躬身道:“娘子,這會子還不見有人來,要不要讓人去招攬一番……”他想說的是能不能改一改規矩,才開張沒什麼名氣,先把那些願意登門看的小病給治一治,慢慢積攢些人氣才好,也不至於這樣沒個人問津。

帘子里傳來沈若華的聲音,清脆而平淡:“不必了,就照着這規矩就是了,總會有人登門的。”她不是瞧不上那些小病或是看病的人,只是這些病尋常的藥鋪就能看,他們大可以去那些藥鋪求診,她這裡可以空出手來幫那些的確為難的病人看診。

王福生只得答應着退了出去,他實在不明白娘子為何堅持要這樣,如此一來只怕這藥鋪會連一點生意也沒有,又要怎麼經營得下去。可這是沈若華吩咐的話,他就算再想不明白,也不敢違抗,只得吩咐小葯童依舊攔着那些不知道規矩,走進來要看診的人們。

就這樣藥鋪開了好幾日也沒個病人,沈若華卻是一點也不着急,她吩咐王福生好生看着,自己帶着青梅去了英國公府,又到了給齊老夫人看診的日子了,她要去給齊老夫人把脈施針。

到了英國公府門前,何嬤嬤早就在門前等着了,見了沈若華滿臉堆笑上前給沈若華作禮問好,一邊引着沈若華進去,一邊道:“娘子安好,老夫人這幾日一直念叨着娘子,說是多虧了娘子,這會子才能安安生生過上幾天好日子。”

沈若華微微笑着:“老夫人的頭疼可大好了?”

何嬤嬤笑得合不攏嘴,連連點頭:“大好了,大好了,自打娘子施了針,又教了婢每日給老夫人按壓穴位,沒過兩日還真就好了許多,如今已經每日可以安睡上幾個時辰,就是平日里也沒那麼疼得厲害了。”

沈若華笑着點頭,齊老夫人是肝陽上亢所致的頭風病,只要施針與用藥善加調理,便會緩解許多。

到了齊老夫人的廂房,沈若華才一進去就看見齊老夫人坐在上位,慈和地笑着望着她,向她招手道:“沈娘子快進來說話。”沒有了先前那憔悴的模樣,這會子的齊老夫人精神好了許多,面色也好看了些。

沈若華行了禮,在齊老夫人身邊坐下了。

“真是多謝你,前次要不是你替我施針用藥,這會子我這老婆子頭還痛得受不住呢,連睡個安穩覺都難,哪裡還能這樣坐着跟你說話。”齊老夫人笑眯眯地望着沈若華,看着她打扮清雅舉止不俗,心裡很是讚許,她可是聽說了這位沈氏娘子才與廣平侯府的薛三爺和離了,可是看她的模樣並不曾有什麼怨恨不平,倒是一派平和自在,光是這樣的心境就很是難得。

她拉着沈若華道謝,又笑着道:“今日明睿有差事在身,不能在府里,你可別拘謹,有什麼只管吩咐就是了。”

沈若華一愣,聽她提起齊明睿來,不由地有些臉紅,不為別的就為他們之間那件難以啟齒的事,讓她時時想起來都覺得不自在,她低聲道:“我先替老夫人看診吧。”低着頭替老夫人把了脈,臉上的那點紅暈才慢慢褪了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