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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老夫人閉着眼半躺在軟榻上,身後放了大迎枕,臉色看着有些虛浮的紅漲,她是不是皺皺眉,好似正在忍耐着什麼痛楚一般。沈若華坐在一旁的綉墩上替她把着脈,齊明睿則坐在一旁憂心忡忡地望着這邊。

齊老夫人的頭風病有好些年頭了,起初只是偶爾隱隱作痛,後來卻是越發重了,隔上幾日就會痛楚難當,發作之時頭痛欲裂,無法安枕。請了太醫來看了許多回,卻都說頭風之症難以根治,沒什麼好法子,只能開了藥方子暫時止痛,終究是治標不治本,齊老夫人的頭風眼看就越來越重,太醫們也都束手無策了。

沈若華把脈許久都沒有說話,齊明睿有些擔憂地看着,他請了沈若華來也不過是想碰碰運氣,並不是真的就相信她一定能治好齊老夫人的頭風,看沈若華這麼久沒有開口,只當是難住了她,打算一會不管她說能不能治都要好好謝謝她,終究是一番熱心才會答應再來英國公府。

好一會,沈若華才收回手來,把齊老夫人的手放回錦被裡,回頭與齊明睿道:“老夫人是不是時時頭中脹痛,腰膝酸軟?”

齊明睿一愣,點了點頭:“三夫人說得不錯。”他沒想到沈若華居然一口說准了。

沈若華微微頷首,道:“那就怪了,老夫人的頭風當是肝陽上亢所致,照說太醫院應當都瞧得出來,也該開了方子對症下藥才對,怎麼會越發重了?”

齊明睿臉色一冷,輪廓分明的臉上陰沉了下來,道:“先前好些次請了太醫院的太醫過來瞧過,也都開了方子拿了藥用了。”

沈若華想了想,道:“可否請齊將軍把太醫院開的方子與我瞧一瞧?”看了方子就能知道是哪裡出了問題了。

齊明睿點頭答應,吩咐丫頭去取了老夫人的方子來,才道:“三夫人可有法子醫治?”雖然不抱太大希望,可還是帶着點期盼地望着她。

沈若華輕輕一笑:“並不算是什麼奇難雜症,只要用藥對症,還是能夠大大緩解的。”

齊明睿也知道頭風之症要根治極難,能夠緩解已經是很好了,先前太醫們都沒有法子的事,在沈若華嘴裡說起來就是那麼輕巧容易,可他還真的願意相信,因為這麼多次看見的她都是鎮定自若從容而行,就連生死關頭都沒有半點懼色,好似一切對她來說都不是太難的事,讓人忍不住就願意相信她的話,也讓人忍不住就想親近她。

他望着低頭翻看方子的沈若華,那張白璧無瑕的臉上滿是溫柔沉靜,看着分明就是個恬靜嬌弱的女子,可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性情,讓他忍不住想去探究,想要看清楚她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這樣的感受他從未有過,他生性冷淡自持,從未對任何女子上心過,卻會對一個婦人這樣在意,連他自己都覺得奇怪,終究只能當是自己一時好奇,不敢深究。

可看着她在眼前,又還是忍不住多看幾眼,這樣的心思實在是說不清道不明。

幾位太醫的方子沈若華都看過了,可是越看她臉色越是凝重,不是因為方子上面有什麼不對,而是因為方子明明沒有錯,用的葯也都是枸杞、羚羊角、熟地黃……這一些滋補肝腎,鎮肝息風的葯,可這樣一來為什麼老夫人的病症會越來越重了呢?

若真是照着太醫的方子拿了葯煎服,絕不會頭風一日重過一日,看來這裡面有什麼蹊蹺了。

她收起了那一疊方子,交還給齊明睿,道:“這些方子沒有什麼不對。”

齊明睿聞言臉色微微一變,他也知道沈若華的意思,沉着臉接過方子來,沉吟片刻才道:“可否請三夫人寫個方子,某會讓親信之人拿葯煎藥,絕不假手他人。”

沈若華笑了,這位齊將軍果然是知道了她說的意思,也是,他本來就是生活在這個明槍暗箭滿是算計的英國公府,自然也不是個愚蠢的人,她點了點頭:“我這就寫了方子給你,你讓人照着方子煎了葯,給老夫人用上些時日,再配合穴位按壓,想來能夠大大緩解老夫人現在的頭疼。”

齊明睿正要問穴位按壓之事,卻聽小丫頭快步進來稟報:“大爺,夫人來給老夫人請安了。”傅氏來了!

沈若華微微蹙眉,正要開口說話,卻聽齊明睿道:“不必害怕,有我在這裡,她不敢怎麼樣的。”竟然這樣直白地護着她。

沈若華一愣,望向齊明睿好一會回不過神來,傅氏來了,他想到的不是自己與她的私下恩怨,畢竟那名義上可是他的繼母,就算是刁難他他也沒有辦法,可他想着的卻是護着她。

等她回過神來,忙低下頭去,臉上微微有些發燙,說不出是什麼感覺,只是目光不敢再往他那裡看過去了。

一身海棠紅織金團花襖裙的傅氏快步進來,一臉焦急的模樣問着迎了她的丫頭道:“老夫人身子怎麼樣了,頭風可好些了?”丫頭低聲回著話。

沈若華起身來,微微屈膝給傅氏行禮:“夫人安好。”

齊明睿站起身來,冷冷淡淡在一旁看着傅氏,並沒有給她行禮,也沒有開口說話。

傅氏見到沈若華,很是吃驚的模樣:“這不是廣平侯府三夫人么?可是稀客呀,怎麼來了府里也沒人稟報我一聲,教我怠慢了貴客了。”

她一時臉上堆滿了笑,上前拉着沈若華噓寒問暖:“那日在信國公府見了你,我還想問問你呢,怎麼好些時日也不來我府里坐一坐,教我很是掛記着,只當是那一回老夫人的壽宴上怠慢了,你惱了我了呢。”

她說得坦蕩大方,好似是真心實意怕沈若華覺着自己怠慢了她惱了她了,若不是沈若華那日聽得真真切切,又是知道英國公府與康王府的關係,只怕真要相信了她是無辜的了。

她笑了笑,與傅氏道:“實在是府里事多抽不開身來,今日還是聽說府上老夫人病了,特意來探望的。”她也笑得格外真誠,望着傅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