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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4章皇帝發飈

王景隆又驚又怒,他只道自已樣貌俊雅、人品風liu,家世地位比之一個武將也高出甚多。象玉堂春這般妖嬈如畫的美人兒,與自已正是才子佳人珠聯璧合,無論如何沒想到她竟然當眾反供。

王景隆恨恨地指着玉堂春怒道:“你這賤婢,本公子好心救你,你竟誣衊於我,我是堂堂禮部尚書家的公子,豈會做出這種事來?你道反供便害得了我么?”

王景隆從袖中摸出從一秤金那裡討來的聘書,冷笑道:“這世上可有花了萬兩白銀買個女子回去做婢女的么?若說楊凌碰都沒有碰你,誰會相信?”

眾人瞧瞧這容顏嬌媚無比的美人,心中都深以為然:這位楊大人除非突然患了暗疾,否則哪有花了一萬兩銀子,買了這麼個嬌滴滴的小美人兒回去做婢子的。”

正德皇帝在堂後聽的卻是無比感動無比,若不是帝陵滲水案就象一根刺,始終扎在他的心裡,他就要馬上下旨赦了楊凌了。這才是忠心耿耿的臣子啊!替我辦事,替我承擔污名,要被砍頭了都不吐露真相,這樣的人不是忠臣誰是忠臣?

徐貫忙湊到正德身邊道:“皇上莫信那女子胡言,皇上您想,就算尚書大人和三公子想給楊凌羅織罪名,買通這婢子污陷於他,又豈會對一個剛剛收買的婢女說什麼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犯忌之言?”

這樣的言語近乎反逆,王瓊就算真有野心,也不會對任何人提起,更遑論讓玉堂春知曉了。所以不但徐貫、洪鐘不信,就連劉健、謝遷等人也不信。這些人闖蕩官場多年,韓幼娘、玉堂春這樣的女子哪有瞞得過他們的心計?

可是這幾位不信,自有人相信。正德皇帝就是此事的幕後主使之人,方才玉堂春在王景隆授意下栽臟楊凌那番話不實之處太多,正德聽了這些顛倒黑白無中生有的‘罪狀’,哪裡還會再相信徐貫這番話?

正德皇帝斜睨了徐貫、王瓊一眼,只從鼻子里發出一聲不屑的冷笑,連話碴兒也沒接。就在這時,外邊一陣喧嘩,刑部員外郎郭唯通匆匆進來稟道:“諸位大人,奉旨欽差成國公朱剛、兵部主事王守仁、翰林院庶吉士嚴嵩已取了金井土樣,到了刑部大堂了”。

正德一身便裝秘密而來尚未公開身份,這位員外郎只道兩位大學士和幾位尚書大人在這裡職位最高,劉健擺手道:“知道了,下去吧”,待那主事退下,他轉身望向正德道:“皇上,您看......”。

一聽說金井土樣到了,正德的情緒冷靜下來,畢竟說一千道一萬,這件事才是根本,他看了一眼大理寺卿和左都御使,說道:“這件案子先擱在一邊,立刻升堂三司會審”。

王瓊被人暗指窺權,可是又無法辯解,正暗暗惱恨,一聽欽差回來了,他自是高興萬分,只要這件大案坐實了,玉堂春那番胡言亂語還有誰會在乎?

他立即欣然向正德道:“啟奏皇上,臣已頒下嚴令,非微臣本人,任何人也動不得那金匣藏土,所以臣須馬上返回禮部,取來封存的金井土樣”。

正德現在瞧着王瓊是怎麼瞧怎麼不順眼,總覺得這父子倆不地道,所以聽了只是冷哼一聲,說道:“謝大學士,你陪着王瓊去禮部取回金匣藏土,速去速回”。

謝遷陪着王瓊急急離開,前邊洪鐘命人將一眾人犯、人證、告發者帶下堂去,親自將三位欽差迎進大堂。王守仁手捧金匣,跟在成國公後面,工部侍郎李傑也跟回了京師,寸步不離地隨在他旁邊。

三位欽差在洪鐘陪同下來到後堂拜見了皇帝,刑部眾官員才曉得後堂那個錦袍少年就是當今天子。皇帝親審,千古少見,這些衙役官員各個戰戰兢兢,唯恐失了禮儀,想不到反而出了亂子。

王瓊取了金匣回來,刑部尚書、左都御使、大理寺卿坐上主審位,洪尚書一聲高喝:“帶人犯!”,那個被皇帝親臨嚇慌了手腳的司務提轄官聽了不敢怠慢,呼啦啦將七個君子、一眾美女,連帶着楊凌、李鐸四個犯官及那個人證陸什長全押了上來。

洪尚書見了氣的發暈,如今審的是帝陵滲水案,把無關人等都押上堂來算怎麼回事?洪鐘忍着氣道:“把不相干的人犯先押下去,現在本官和督察院、大理寺審理帝陵滲水案”。

高文心瞧見大堂左側肅靜牌下立着一個武官,認的那武官服飾是軍中什長,頓時悟出他就是告發楊大人的那名軍中小官,高文心忙挨近韓幼娘低聲道:“妹妹,那個武官就是告發大人的那個什長,想法子接近他,我有辦法叫他做不得人證!”

韓幼娘聽說那個武官就是害得相公險些人頭落地的惡人,瞪着他一雙俏目幾乎噴出火來,可是這大堂上證人、犯人、告發人熙熙攘攘,她們被擠在最右邊,要如何不動聲色地接近他?

韓幼娘正在焦灼不安,雪裡梅聽見時機稍縱即逝,急得她匆忙附在韓幼娘耳邊道:“姐姐,撒潑!”說著猛地撲向那個什長,哭罵道:“你這奸賊,為何誣陷我家大人?”

韓幼娘頓時醒悟,立時也搶了上去。陸恩櫓猝不及防,被她們拉扯的狼狽不堪,可他是個男人,又不好施以拳腳,只好用手護住頭臉四處躲閃。

司務提轄官見幾個犯婦扯住人證哭罵,急忙領着幾個衙役上來捉拿,高文心見人們的注意力都被韓幼娘和雪裡梅引開,迅即從秀髮中抽出三枝細如青絲的銀針攏在袖中,疾步奔過去勸解道:“夫人,莫要惹惱了大人,咱們還是下堂去吧”。

雪裡梅和韓幼娘舞着一雙大袖,就象尋常婦人打架似的,纖纖十指不是拍就是撓,別人也看不清陸什長的頭面,高文心趁此機會,反手擎出三枚銀針,快捷無比地在陸什長腦後幾處穴道刺了幾針。

那細如青絲的銀針刺中穴道,連麻癢的感覺都微乎其微,陸什長被韓幼娘兩人拍打的頭臉熱辣辣的,竟絲毫未覺有異。

高文心一手醫術出神入化,平生只用來治病救人,害人還是頭一次,心中也緊張的要命,幸好她心中雖慌,那手認穴刺穴的功夫卻是一點沒受影響。她這銀針細小如絲,破壞了頭頂經絡穴道,暫時不會出現異狀,但經絡受阻血流淤積,只須三盞茶的功夫,那人五識就會受到破壞,幻聽、幻視,神志獃痴。

高文心得了手,連忙向韓幼娘、雪裡梅使個眼色,二人會意,假意連哭帶罵地被提轄官及一幫衙役押解了下去。

側坐上成國公攏着袖子笑眯眯地坐在椅上看着熱鬧,見三名女子和王景隆被押下堂去,才將目光轉回洪鐘臉上,扯着大嗓門道:“洪大人,就請開堂問案吧,老夫承了皇上旨意,和另兩位欽差已從皇陵取來金井土樣,請尚書大人當堂驗證,老夫也好向皇上交差!”

洪鐘欠了欠身子陪笑道:“老公爺說的是,本官這就開堂問案!”他坐回椅上,向戴義、楊凌四人冷冷一笑道:“爾等為謀一已私利,隱瞞帝陵滲水之事,受人告發後本官會同督察院左都御使翟大人、大理寺卿鄭大人三司會審,欽天監監副倪謙本已畏法招供,奈何爾等心存僥倖,又有犯官楊妻韓氏法場鳴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