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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35灌腸大使

正德換了便服,鑾駕一進京城,他就離了大隊,着劉瑾等人隨鑾駕回宮,自和楊凌漫步於京師街頭,錦衣侍衛悄然密布四周,護侍着他的行止。

正德道:“明日日本國特使就到京了吧?”

楊凌道:“是,臣的心腹之人正陪着他們往京師而來,鴻臚寺已派禮官迎接。不過皇上沒有那麼快見到他們,據禮部王尚書講,朝貢有嚴格的禮儀,何時上朝,穿什麼服飾、跪拜起立的動作、站立進退的位置路線、敬獻貢品的程序都要詳細制訂,然後訓練他們的特使,務必保證不會出錯,以免皇上接見大典上出了紕漏。”

正德嘆道:“急性子碰上了慢郎中”。

楊凌笑道:“皇上不用着急,組建水師、市舶司、海關衙門、組織沿海商團,這些事最終都要您來決定,要忙的事情多着呢,日本使團來了,他們的使命也就結束了,什麼時候接見,以什麼規格接見,就讓禮部去操心好了。

皇上現在應該關心兵部和吏部尚書的人選。這兩個衙門一個管武將、一個管文官,是朝廷最重要的衙門,文武是皇上的左膀右臂,馬虎不得”。

正德蹙眉道:“依愛卿看,朝中何人可以繼任尚書之職?”

楊凌怎敢隨便舉薦,含糊說道:“皇上明日可以召見三位大學士,他們對朝中百官了如指掌。一定可以提出適宜的人選”。

“也好”,正德頷首道。隨即嗅了嗅鼻子,喜道:“這是什麼味道?好香,走,過去看看”。

前邊路角一個小攤子,鐵鍋里紅撲撲、油汪汪十分惹人垂涎,原來竟是北京小吃灌腸。

這東西自明初就開始盛行。豬肥腸內灌上麵粉、紅曲水、丁香、豆蔻等十多種調料,煮熟後再切片用豬油煎焦。澆上鹽水蒜汁,口味香脆。

正德哪見過這種東西,聞着味兒香就要過去嘗嘗,十幾名機警地侍衛已搶先過去佔據了幾張桌子,其餘的人就散布四周,正德和楊凌獨入中間,叫上兩碟灌腸。楊凌和他邊吃邊聊。

他早摸出這小皇帝的性子,他精力充沛,也有做一番大事的志向,只是玩心極重,要他認認真真坐下來思考一件事情那是極難的。這樣邊玩邊談,反而更見效率。

朝中那般老臣,都理所當然地認為既然是皇上,好象就是天生的聖人了。從來沒有人把皇帝當成一個普通愛玩的少年看待。

楊凌能在正德面前無往而不利,一則是正德對他極是信賴,隨着幾次大事地發生,他越來越把楊凌當成最可依靠的人,另外楊凌懂得利用少年人地性格特點來對症下藥,也是一個原因。

這樣一邊看着街頭推車挑擔。沿街叫賣的小販和行人來來往往,一邊吃着零食,楊凌已經把組建水師和水師將領定期輪換,水師艦隊分為北海、東海、南海和內海四個艦隊以相互制衡的辦法、以及在金陵、松花江和泉州建立三大造船廠以及設立市舶司、海關衙門一個制稅、查稅,一個收稅、繳稅的觀念悄然灌輸入正德的理念,讓他心中有了明晰的概念。

此時,豹房內,解語、羞花站在高高的虎池台上,將一隻公雞丟了下去,懶洋洋地伏在地上地四頭猛虎忽地躍了起來。發出一聲滲人的怒吼。向那隻雞猛撲過去。

可憐的公雞隻展翅悲鳴了一瞬,就被騰空躍起的一頭猛虎一口叼了去。其他幾頭猛虎怏怏地掉頭離去,重又趴在陽光下曬着太陽。

解語奇怪地道:“這頭老虎是虎中之王么?怎麼那幾隻老虎都不和它爭的?”

旁邊一個小太監笑嘻嘻地回答道:“姑娘有所不知,虎是百獸之王,性情極是高傲的,那獵物既然落到了別的猛虎口中,它們就算正餓着肚子,也是不屑一顧的”。

解語、羞花雖在江湖闖蕩多年,到底不曾飼養過巨型野獸,那時地雜技團充其量養幾匹馬、幾隻猴兒罷了,她們新奇地向池中望去,果然,那頭搶了公雞的老虎據地大嚼,其他幾頭猛虎竟瞧也不瞧一眼。

解語唇邊不禁綻起一絲嘲弄,嗤笑道:“區區野獸還講什麼王者威風!若是讓它餓得連草根樹皮都沒得吃,要把親生骨肉用利斧劈開了放進鍋中烹食,它還會保持什麼獸中之王的高傲么?恐怕猛虎也要變成一條狗了!”

那小太監不知這位平素總是甜笑嫣然的女子何以說出如此可怖的話來,不由微微一怔。羞花趁轉身時,用肩頭不着痕迹地碰了一下解語,解語頓時住口。

前方樹林小路上有一個僕役正提着水桶走來,羞花看見了眸子一亮,連忙嬌聲喚道:“你停一下,本姑娘要洗洗手。哎,你們幾個等着,不用伺候了”。

她一扯解語,兩個人匆匆走了過去。二人剛剛抓過公雞,手上有些異味,要洗洗手也在情理之中,幾名侍候的小太監就候在虎池旁。

二人走到小路上,彎下腰就着清水洗着手,那雜役瞧瞧四下無人,悄聲說道:“小地把消息傳出去了,雞鳴驛戰火之中楊家坪被韃靼人席捲一空,族中老人所余不多,族譜也遺失了。

聽活着的楊家人說,楊家倒是有兩家姓唐的遠親,不過和楊凌這一支沒什麼瓜葛,這個唐一仙十分可疑,說不定是楊凌想要控制皇帝設下的美人計。三天師說,皇帝十分迷戀這個女子。一旦讓她進宮,對你們不利,楊凌因此地位更形牢固,對本教也有莫大的害處”。

羞花一邊輕輕撩着水花清洗着一雙,一邊不動聲色地道:“三天師是什麼主意?”

那人眼光匆忙一掃,壓低嗓音道:“我們接近不了楊府,沒有辦法動手。皇上既然寵她。你們想辦法讓皇帝把她帶來豹房,然後用........。只要套出她地身份,如果確如我們所料,那麼教中就有人可以鼓動郭勛一班人上奏朝廷。

尋來身份不明的女子冒認親眷接近皇上,所謀險惡,任他再是權勢通天,這罪名最輕也犯了欺君和惑上兩條,他不死也得扒層皮”。

他見幾名小太監等的不耐已走了過來。忙提起水桶,揚聲道:“小的走了”,說完提起水桶勿勿離去,解語、羞花對視一眼,若無其事地甩甩手上的水珠向回迎去。

正德自離開皇宮,真是逍遙自在,愜意地很,好在他雖貪玩。也知道國事不可擱下,每日仍着司禮監將重要地奏摺帶來豹房批閱。

眼看天色將晚,正德玩興盡了,想起還有奏摺沒批,這才起身回豹房,楊凌一路護駕進了豹房。想起明日日本使團就要進京,成綺韻是隨日本使團來地,而且此事是自已一手促成,到時是一定要去迎接地,也想早些歇息,便告辭離去。

楊凌走到豹房正門門廊,還沒出門兒,迎面正碰上一個小太監,那小太監瞧見他不由喜道:“楊大人!”

楊凌瞧着面生,不由疑惑道:“這位公公是?”

那小太監忙施了一禮。說道:“奴婢是永淳公主府地小丁子。在宮裡見過大人幾次,那日皇后娘娘‘親蠶’。在宮門外扶公主下轎的就是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