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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36綺韻東來

皇后懲戒兩位公主的懿旨剛剛傳遍後宮,眾公主、嬪妃、太監、宮女們遠遠瞧着永福、永淳公主殿閣內黯淡的燈光,正有的搖頭嘆息、有的幸災樂禍時,皇上的旨意就到了,公主府重放光彩,削減的用度、抽走的侍婢全部發還回來,內務府大總管羅祥被皇帝親軍統領楊凌的人帶走,罷職查辦了。

誰也想不出楊凌使了什麼法子,反擊竟然如此之快。但是就連後宮上下都知道,兩位公主和外廷的威武侯爺過從甚密,而威武侯爺是皇上跟着第一紅人。這一仗,皇后輸了。

正德着人立即去宮中傳旨後,猶自怒不可遏,憤憤然地道:“混帳東西,朕的御妹想用幾根蠟燭都得掰着指頭算,數萬兩的銀子他說貪就貪了,虧得朕一直把他當作好人”。

楊凌勸慰道:“皇上,您也不必過於生氣。兩位公主常年困在宮中,那份苦悶皇上是最清楚的,皇上體恤公主,帶了她們出來散心,本來是一番好意,也是臣沒注意那些繁文褥節,以致違反了宮中規矩........”。

正德余怒不息,擺手道:“不關你的事,這是皇后給朕使臉子呢,也好!不如此朕還看不出羅祥的狼子野心!”

楊凌趁機道:“皇上,皇后娘娘剛剛下了懿旨。就被這麼駁了回去,面子上一定不好看。娘娘母儀天下,是六宮之主,也不能叫皇后娘娘難堪了。臣恭請兩位公主時,擔心皇上久等,宮門前命婦們又多,臣忙中出錯。未來得及請示娘娘,臣終歸是有借地。

再者。這幾日彈劾臣的奏摺也不少,劉大夏、馬文升兩位大人去職,群臣中不滿的人一定很多,皇上不如下旨責辦微臣,這一來全了娘娘的臉面,二來也可以稍稍平息群臣的怒氣,三來........”。

正德的傲性騰地一下升了起來。豎眉道:“豈有此理,朕要御妹出遊的,她給朕難堪朕倒要賠着小心了?辦什麼辦?朕就是不辦,朕倒要看看,誰敢動你!”

楊凌忙道:“皇上,您忘了,等四鎮總兵率軍進京,臣還要陪着皇上演武練兵呢。皇上信任微臣,交付臣很多地差使,可這一忙起來,難免忙中出錯,那不是辜負了皇上的信任,讓旁人看笑話么?臣地意思........把司稅監交出去。由戶部、司禮監共同掌管,這第三........臣才能陪着皇上練兵,輔佐吾皇成就霸業啊”。

他這一說,正德轉怒為喜,說道:“說的是,朕倒忘了,楊卿事事操心,可就沒空陪朕練兵了,不過........司稅監原屬司禮監管轄,當初王岳那老匹夫欺上瞞下。朕放心不過才移交給你。如今何必要戶部插手,難道劉瑾也信不過么?愛卿有所不知。朕一和韓文要銀子,他就跟朕哭窮,朕實在不想搭理他”。

這個時候還不是扳倒劉瑾的時機,從他對谷大用的處理就可以看出,谷大用造成的禍患可比羅祥大十倍,小皇上還不是想庇護他?這位皇帝重情勝於重理,除非傷害了他至親至信的人,背叛了他的信任,否則以他地性子天大的罪過他也會替你扛下來。

楊凌深知這一點,於是正色說道:“臣不敢為以後打保票,可是現在劉公公肯定是忠心耿耿為皇上辦差的,臣有什麼信不過呢?臣這是相互制衡、防患未燃吶。

治國之本,在於用律之公、制度之嚴、用策之明、制衡之謹,臣希望皇上這麼做,不是因為劉公公信不過,而是形成制度從長遠打算,這樣將來就不會因人廢事,也不怕有人蒙蔽皇上,再出現象羅祥這樣的人了”。

楊凌笑嘻嘻地道:“就拿臣來說,皇上吃肉,臣也是想撈點湯喝的,等臣輔佐皇上,一直到滿頭白髮走不動路時,有了兒子、也有了孫子,說不定也就有了貪心,沒準兒也會敲敲皇上的竹杠,從皇上身上揩揩油,可要是有另一幫子人虎視耽耽地盯着臣,隨時準備向皇上打小報告,臣哪還敢吶?”

正德被他逗笑了,說道:“別和朕裝可憐,你的兒子可是朕的乾兒子,還會委屈了他不成?嗯........不過你這麼說也有道理,外廷戶部、內廷司禮監互相監督,天下稅賦就不會揣到個人包囊里,這差使將來交給旁人、這江山交給朕地子孫時,也就不怕有人從中取利了。就這麼辦吧,明日交內閣議議,看看這權柄怎麼個分法,只是........”

正德歉疚地看了楊凌一眼,拍拍他肩膀道:“只是愛卿替朕受過,唉!真是委屈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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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凌和焦芳同車駛往午門。

天色未明,春寒廖峭。車子保養的極好,車軸只是微微發出吱呀之聲,行在寬敞平坦的京師大道上,車子絲毫不見顛簸。

焦芳一身硃紅色官袍,坐在軟墊上微捻鬍鬚道:“大人,門下昨日也是一宿沒有睡好啊,雖說很多事現在還只在籌議階段,可是要做的事太多了,與朵顏三衛互市通商、養馬,接待日本國使節、議商使節的人選。水師、市舶司、海關地籌建人選、章程,衙門設置,船廠地設置........,大人交託下來,門下生怕哪裡有所閃失,是一點不敢馬虎啊”。

楊凌已看到他一臉倦意,眼中還布滿血絲。聞言勸道:“閣老要懂得抓大放小,取重棄輕。事必躬親是賢臣,但絕非能臣,咱們這政策要推行下去,別被地方官員唱成了歪經,必須要依靠一批可信的官員”。

楊凌微微瞟了焦芳一眼,輕笑道:“嚴嵩政績出色,早該予以遷升。此次上書言事又立下大功,可是閣老卻仍不予重用,呵呵........是因為他是江西人吧?”

焦芳手一滯,老臉一紅,吱唔道:“大人,門下........”。

楊凌寬慰地拍拍他的手,溫聲說道:“閣老仕途沉浮,多年抑鬱不得志的事。本官也聽說過,南方多才子,做官的人也就多,恰巧碰上幾個嫉賢妒能,喜歡取用同鄉本土的大臣,也難怪閣老憤怒。可是閣老既深受其害,何以今日身居高位也象自已昔年深深痛恨不屑地人一般呢?”

楊凌笑道:“閣老是當朝宰相,該有宰相的胸懷,如今正是用人地時候,別說嚴嵩是咱們的人,哪怕他不是,只要他忠於國事,一心為民,咱們地大計能夠認真執行,閣老也該重用他。”

他沉吟一下。道:“我地意思。造船廠和水師建設可以大膽交給工部、兵部和南鎮撫司負責,只要取用一個信得過的人做兵部尚書。至於具體地選址、用人、設立有司衙門、制定章程規定這些事全部放下去,把握大局就可,否則把自已累的吐血,就算真制訂出慎密地計劃,沒有精幹之吏推行,也難行其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