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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九315博浪一椎

戲劇性的一幕,最先入獄的二殿下,最終仍是罪證確鑿的兇手。

成都大獄一聲槍響,引起了一場大騷動,外邊的人以為有人要越獄,一時刀槍林立,獄卒成群,蜂擁殺入大牢之內。

關在牢里的四個錦衣衛,一點囚犯和人質的覺悟都沒有,四個人備了酒菜,在牢里喝的正歡實,居然闖進幾個人來,幾個‘犯人’立即站起來吆五喝六的一頓訓斥。

外邊的刺客正發愣呢,那個被挾持來的靖清郡王府侍衛趁機便逃,幾個刺客剛抽出兵刃,裡邊的錦衣衛毛了,一頓火槍、袖弩,打了個落花流水。

小聆子那個武藝高強的徒弟萬萬沒想到牢房裡的人居然有火槍,當胸挨了一槍,血流如注,武功頓時大打折扣,他是唯一一個衝出牢房的人,撲出大門時才氣絕身亡。

其他的刺客被關在牢里的幾個‘犯人’指揮着拿人、殺人,幾個刺客死也死的鬱悶。

蜀王的神經好象已經麻木了,兩個兒子走馬燈似的入獄、出獄,還有什麼好驚怒的。他居然鎮定地主持完了世子繼位大禮,被人扶回後宮,這才暈了過去。

李森沒有參加世子繼位之禮,拿着楊凌親兵,那個水族戰士老丁翻譯過來的手稿,他秘密帶人親赴保寧,會同錦衣衛、內廠、東廠、西廠的人馬,又糾合了當地官府地衙差、民壯。訂好日期、時間,全體出動,開始了大緝捕。

守備官劉浪和劉烈是遠房親戚,先設宴把他請到家中吃酒,然後一聲大喝把他綁翻在地,智擒首腦,劉烈暗中糾集的人群龍無首。登時大亂,大部被抓。

這些朱讓槿拉攏的人馬。以保寧最多。那裡比較貧窮,所以被一些有心人蠱惑,民眾易集結造反。照楊凌的估計,明年引進耕種新式農作物,雖然不是萬能葯,就此結決一切社會矛盾和貧富問題,但是起碼讓農民能有口飯吃。

而漢人百姓可以說是最忠厚恭順的子民。很多時候吃着草根樹皮,見了官家老爺還是恭恭敬敬,只要能吃飯肚子,除了被邪教蠱惑,另有所圖的,肯造反的極少,所以他命令只抓首犯,余者不追。等到生活有所改善,他們地反心自然也便消了。

至於其他地方涉案的罪犯,能抓地抓,涉及其他部族,而有些是被朱讓槿許以好處,是瞞着頭人土司追隨朱讓槿準備造反。然後再想法把土司拖下水的,楊凌一概移交各位土司自行處理。

由他們出面,一則可以加強他們對朝廷的恭順,再則本族的大頭人出面,底下的族民就不會跟着作亂,要處治那幾個有野心的酋長就可以少死傷些人命。

朝廷和各部土司分別展開了轟轟烈烈的內部大清洗運動。對那些和朱讓槿過從甚密地大土司,一則證據太少,二則牽涉太大,反正禍因已除,楊凌只是明裡暗裡點醒了他們一下。同時吩咐三廠一衛的人以後加強對這些人的監視控制。其他資料移交世子,未再進一步參予。

這些事處理完。楊凌就要回京了。他也真的是歸心似箭了,這裡還是風景宜人,恐怕北京的第一場雪都快下了,能不急嗎?

時近秋末,雖是巴蜀之地,雨後也增添了幾分蕭索的寒意,山上的楓葉已紅如焰火。

蜀王、世子、郡主,還有成都大小官員宴罷送至城外很遠,這才返回城中。楊凌身邊有兩百多名親兵侍衛,其餘的是李森派地兩千兵馬,至於宋小愛的狼兵,已在宋總兵率領下返回廣西。

她是一族之長,手下統率着十餘萬民眾,不能不回去處理一下,等一切處理完畢,她自會率着一部分願意加入官兵的壯家勇士進京投奔楊凌。當然,人家的主要目的是會情郎。

大軍逶迤,漸漸從坦途拐上崎嶇的山路,隱沒在群山霧影當中。

一株楓樹下,坐着一個俏盈盈地女子,樹旁有車,車旁有婢,猶如一副優美的山水。

楓葉紅如火。風來葉落,飄飄裊裊,落在她的身旁,落在她的衣襟上,秀髮上,將這俏麗如仙的人兒點綴的更增麗色。

她盤膝坐在石上,一管玉簫湊在薄而紅的嘴唇上,悠揚的笛音從綠色的玉笛流瀉出來,藉着秋風的吹拂和楓葉地飛舞融化在空氣中,帶着淡淡哀傷地曲調,那哽咽的聲音好似有着說不盡地思念,道不盡的柔情,卻也讓聽者感受到那份心碎和無奈。

風在動,樹也在動,她的笛聲也在動,只有她的人嫻雅幽靜,如似靜止。

她的面前,跪着一條捲髮大漢,那粗壯的身子、如同鐵石鑄就的堅硬身軀,雖然是跪在那兒,卻猶如一個巨人。笛聲一直未歇,他也垂頭肅然,一動不動。

直過了許久,笛聲裊裊停息,少女放下了唇邊玉簫,纖細白嫩的小手握緊了,骨節都綳的似透明般的白。

她狠狠地在石上一摔,玉碎!

“巴旺,我意已決,我決定的事,還沒有人能拂逆,就是我爹都不行,你應該知道!”聲音脆冷的如玉盤滾珠,清冽之極。

大漢忽然雙手伏地,額頭緊緊抵着地上的落頁,一動不動。

少女嘆息一聲,輕盈地走到他的身邊,一隻素白的手掌輕輕落在他的肩頭:“你是颶拉第一勇士,但是那個人太厲害,不是僅憑武力可以應付的。幸好,他為了除掉讓槿的余部,在成都又多留了些日子。使我能夠從容準備。”。

她慢慢抬起頭,清美出塵地麗顏在穿過楓葉的陽光照耀下散發著一種溫潤聖潔的光輝:“讓槿因我而死,也許這是天意,那我就借天威來殺了楊凌,為讓槿償命。我相信,無論如何,這一次他都不會再逃掉。除非他真是什麼孔明轉世。”

拓拔淡淡一笑,低下頭道:“巴旺。我的心愿就由你來完成了”。

大漢重重地一叩頭,一言不發。

“事成之後,你立即返回颶拉,我的車轎可能會慢一些才到”

拓拔嫣然的雙目有種比楓葉映陽更加怵目的驚艷:“讓槿地屍首已經派人盜回去了,請族裡的巫師好生照料,把我和他安葬在一起。

告訴我爹,這是我自已地選擇。與任何人無關,請他不要因此生出事端來,如今的巴蜀非比往日,其他各族各有收斂,此時妄動,必招災禍,我們的族人禁受不起”。

巴旺又是重重一叩首。

拓拔的目光忽然變的凌厲起來,用尖銳的語調道:“你記住。我只有一個要求,我要所有的人全都陪葬,一個也不許活着”。

巴旺終於說話了:“小姐放心,巴旺一定做到”。

“去吧!”拓拔嫣然拍了拍他地肩膀。

巴旺如同一座移動的巨山轟然而起,走到一株樹下,翻身上馬。縱馬揚鞭飛馳而去,消失在山間小道上。

“小姐”,一個丫環戰戰兢兢地喚她。

拓拔嫣然輕輕一笑,說道:“你不要怕,好生照顧我回去,我爹知道我的脾氣,他不會怪你的。”

她轉身向路口走了幾步,步履輕盈,風吹起她纖腰上的絲帶,如欲凌風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