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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寨主你說,咱先挑誰?”

渁競天便看向此時有些呆的小祥子:“你給參詳着。”

小祥子眨下眼,猛拍胸脯:“放心寨主,一百兄弟呢,咱先從小魚吃,爭取做京城第一。”

“低調,低調,”渁競天拍拍他的肩:“第一容易被人盯上,咱先悶聲發大財。”

小祥子胸脯拍的啪啪響:“寨主放心,多大地盤咱都拿的下。”

“對,拿的下。”

“咱一百漢子呢。”

“早想跟京里道道上劃拉劃拉了。”

眾人紛紛說道。

渁競天抬手一壓:“事不宜遲,明天就搶個盤子下來。”頓了頓又道:“我也去。”

眾人明了,寨主這是憋壞了啊。

想起什麼,渁競天問:“朝廷派了一個叫董其成的去咱水寨,你們見着人沒?”

按路程算,董其成早該到了。

眾人頓時一臉無力,渁競天等人看得奇怪。

苟志擺擺手:“別提了,兄弟們本想不如在路上做了他,哪知道…那個董其成還在路上晃蕩着呢,這會兒也不知進沒進淦州。”

他們想,乾脆在別的地方殺了得了,一路北上走了多一半的路了,才見到那人還在半路遊玩呢,頓時沒了興緻,就這樣的,扔給二當家的消遣吧。

渁競天瞭然,公費旅遊啊,看來皇帝找的這人不怎麼靠譜。留着黎鐵華自由發揮吧。

又問過寨里情形,得知黎鐵華帶着眾人按渁競天給的新方案日夜訓練,便讓眾人先歇下。留下猴子和竹竿敘別情,自己先回了去。

囑咐道:“猴子和竹竿不能在這片露面,以後咱們分明暗黑白。”

眾人點頭,送了渁競天勾肩搭背往小祥子準備的大通鋪上躺着夜話去了。

一百號人呢,小祥子只來得及僱人弄了些大通鋪,等以後再慢慢捯飭了。

“以後還要開賭坊呢,賭坊也得駐人。寨主可不是眼界窄的,估計還要弄別的,分分散散下來,一百人也不多。”

“哎,寨主可交待了,不許露出淦州口音,兄弟們說話都注意着啊。”

“行了,就你有分寸呢,沒見咱一口官腔比本地人都本地人的。”

“抓緊睡,明早起來磨刀,這第一刀必須得順暢。”

“哈哈,開市嘍,要不要買掛鞭炮去?”

漢子們嘻嘻哈哈躺下,熱鬧聲卻還沒停。

渁競天回到家,想到明天,哦,不,今晚,就能血刃,激動的睡不着了。拿出塞在鋪蓋底下的狹長窄刀來,用一塊嶄新的棉布擦啊擦。

床上擁着軟被的渁朝兒迷迷糊糊睜開眼,就見她娘親在朦朧晨光中坐在窗下,手裡長刀幽幽暗暗。

“娘親——”

渁競天忙把長刀放在窗邊小桌上,走來坐到床邊撫下身,溫柔道:“俊妞兒醒了?要不要尿尿?”

“嗯——”

渁競天小心掀開被子,抱了她下來,到後邊凈室解決了人生大事,又小心放回去,塞好被子。

如今天可有些冷了。

渁朝兒迷迷糊糊大眼睛半睜不睜:“娘親摟着睡。”

又粘人了。

渁競天低低應了聲好,把刀塞回刀鞘,往床鋪下一塞,鑽進被子把小腦袋放在自己肩窩上。

被子下,渁朝兒翻了個身,小腿搭在渁競天身上,另一邊腳丫子磨啊磨。

“娘親,你拿刀做什麼?怎麼不拿劍?”

她腳丫子下頭正是一把劍,不止這些,好好一張雕花大床,被渁競天在床板上挖了大大小小長長短短的坑,放着各樣長短的刀劍。

沒有安全感的渁競天,只有睡在利刃伸手可得的地方才能閉眼安眠。

渁朝兒純粹是習慣了。

“劍沒有刀砍人舒坦。等你長大了就知道了。”

說完,渁競天便覺得不對,自己這是打算讓女兒接班呢?

可惜,人家渁朝兒似乎沒什麼興趣。

“婆婆說打打殺殺費力氣也不好看,她有的是法子讓人碰不着我衣角就悄無聲息死了的。”

“”

渁競天覺得在如此美好的晨曦初撒大地的時刻,說這些,似乎有些辜負良辰美景。

“那婆婆有說要教你什麼?”

那老婆子忒龜毛,教自己女兒什麼都不讓問,不讓說。偏女兒是個守信的,竟真的什麼都不說。

迷糊着的渁朝兒仍記着自己誓言:“婆婆說就不告訴你。”

“”

不過渁朝兒還是疏忽了,不小心泄露了一句:“婆婆說,急死你。”

“呵呵,婆婆很調皮。”

渁朝兒烏漆漆腦袋上頭,渁競天氣得咬牙切齒,我急個屁,不過就是毒嘛,死老婆子當我真不知道呢。

要說烏婆婆和這母女倆,真是有緣。不過與渁朝兒是善緣,與渁競天卻是孽緣。

當年,渁競天抱着軟趴趴還坐不住的早產兒渁朝兒散步。也不知烏婆婆是怎麼突然出現在山坡上,還血呼拉的。

渁競天早不是心善之人,一眼看出這全身裹着黑布周身血口的人活不了多久了,連補一刀的興緻都沒有,抱着女兒就越過去了。

只是沒看準路,一腳踩到烏婆婆鮮血淋漓的手掌上。

到現在,渁競天也搞不清楚,烏婆婆到底知不知道這一腳的。

渁競天跟沒看見似的繼續走,也不知視力還沒發育完全的渁朝兒怎麼就看見了地上血呼拉的烏婆婆,平時連哭一聲都吝嗇的小人兒喔喔直叫。

渁競天只當女兒有進步,眉開眼笑繼續走,可越走小人兒越急,伸着小手往後劃拉,還掉了淚。

渁競天試探往後退,小人兒竟然不哭了。往前走,又哭,往後走,又不哭了。

這下頓時覺得不好了,這是哪裡來的妖孽勾了小人兒魂呢?

渁競天大怒,抱着孩子走回去,從小腿上拔了匕首就往烏婆婆脖子上劃。

“哇——”

渁朝兒哭得撕心裂肺,愣是沒讓渁競天下去手。

“孽緣啊——”

渁競天沒來得及收回匕首,烏婆婆驀地睜開了眼,看看渁競天,再看看渁朝兒,最後往脖子那瞅了一眼,順着匕首滑到渁競天臉上。

渁競天愣是從烏婆婆唯二露出的倆眼裡看出茫然,防備,喜愛,震怒等等情緒。

孽緣啊。

就這樣結了仇,為了女兒,渁競天把人揀了回去,費了不少銀子才救回死老婆子一條命。

沒用,人家只認渁朝兒一個,她渁競天只是順帶着給個白眼,不是看在渁朝兒份上,只因為那把沒劃拉下去的匕首,烏婆婆也得把渁競天化成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