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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夫人不知說什麼好,她心裡也知道沈煙霞比不得她當年,可,畢竟是看着長大的孩子,親近又貼心,有心待說自己好好調教她,時日還長。

燕平侯卻陰測測道:“我侯府後院可不是給沈家女當練手的。”

一口一個“沈家”,韓夫人知道燕平侯是認真的,以夫為天的她只能閉了嘴。

見她面色不好,燕平侯顧忌着夫妻情分,耐心解釋道:“如今局勢不明,我雖有皇上力挺,但…你要想清楚,我賴皇上信任得以掌管戶部,隆恩加身,卻也站在風口浪尖上。這可不是太平盛世能讓你慢慢調教個合格主母來,形勢一天一變,謙兒心思又簡單,各方虎視眈眈,他需要個什麼樣的妻子,侯府需要什麼樣的未來主母,你自己想想吧。”

韓夫人臉色白了又白,被燕平侯提醒,她才驚覺她的目光太過於放在後宅三畝地,忽略了政局對侯府的影響。燕平侯能從伯升到侯,又掌了錢袋子戶部,全賴燕平侯與當今幼時情誼以及燕平侯為當今不顧生死掙下的功勞。

韓謙什麼模樣,韓夫人當娘的比誰都清楚。當今身體不佳,皇子們蠢蠢欲動,萬一變天,侯府不知會如何天翻地覆。韓謙的妻子,註定要八面玲瓏交際高明且對時政敏感頭腦冷靜。沈煙霞,沒一條符合的。

韓夫人暗嘆一口氣,再如何疼寵侄女幫襯娘家,她也不能拿侯府的未來子孫的前程冒險。哥嫂那裡,她再想法子說吧。

當下正色道:“侯爺,妾身明白。明日我便出門走動,挑選門當戶對的嫡長女。”

門當戶對,才能對侯府有幫助。嫡長女才有機會能全面接受家族培養未來大家主母的各樣教程。

韓夫人也不想想,她寶貝兒子韓謙是個二婚茬子,有兩個平妻兩個兒子,哪家願意將千辛萬苦培養出的嫡長女嫁來當後娘。

燕平侯滿意點頭,忽而道:“那個來府里做客的,誰家小姑娘?”

話題突然岔開,韓夫人有些轉不過彎兒:“小姑娘?侯爺說的是金氏表妹,呂小姐?”

“應當是她了。”

“侯爺怎麼問她?”韓夫人有些酸溜溜。

燕平侯失笑:“我怎會莫名理會一個小姑娘?是方才過來時碰着了。”當下把當時情景說了:“也太小家子氣,連府里大丫鬟都比她穿的光鮮。”

韓夫人淡淡道:“那侯爺提她作甚?”莫不是你這老牛想啃嫩草?

“我瞧着,謙兒卻是看上她了。”

“什麼?”韓夫人錯愕不已:“不可能。”

“怎麼不可能?我瞧真真的,你兒子盯着人家姑娘手腕子一眼不眨的瞧。”

“哦?”韓夫人微微皺眉:“要說那呂家小姐,模樣倒也不差,一身皮膚奶似的白,性子也活潑,不像金氏滿心的算計。侯爺意思是?”

燕平侯笑:“只要謙兒開口討一個,必然願意要第二個。順理成章,新世子夫人進門他也不會排斥。”

韓夫人靜靜點頭:“侯爺意思,我懂了。”

不過是個妾,給他兒子排解的玩物,她才不會較真。

燕平侯又囑咐:“可也得是身家清白的姑娘才行。風塵女子萬萬不能進侯府。”

“妾身省得,侯爺只管放心。”她才不會弄不幹凈的東西進侯府。

“好,我去看看謙兒,這事你儘快辦了,宜早不宜遲。”

送走燕平侯,韓夫人叫了人進來,詳細問方才發生了什麼,她要琢磨清楚了,那呂芙蓉別是金悅兒第二。

話說,呂芙蓉氣沖沖走在當先,進了心園,沒待丫鬟通稟,就掀了帘子進去。

金悅兒正坐在榻上,抱着韓桐哄着玩。

“姐姐,妹妹這便告辭離去,免得將呂家的人都丟光。”呂芙蓉氣沖沖向金悅兒行了一禮,便要起身出去。

金悅兒吃了一驚,忙把韓桐放穩了下來攔住她,正對上呂芙蓉通紅的眼,更加吃驚:“妹妹這是怎麼了?”

紅喜知道呂芙蓉想要先告狀,心裡直打鼓,可不能讓她佔了先機,便上前一步待要開口。

可呂芙蓉哪會給她機會,一手拉着金悅兒,一手指着紅喜,迅速道:“姐姐,我知道呂家小門小戶,比不上姑母家世代書香門檻高,當然更比不上侯府一根手指頭。姑母和姐姐讓紅喜跟在我身邊,也是怕我不懂規矩衝撞了人。妹妹心裡都清楚,自然感激姑母和姐姐一片心,也曉得能來侯府看望姐姐是天大的榮幸。”

又追問紅喜:“紅喜,我且問你,你得了姑母和姐姐囑咐,跟在我身邊,盡心儘力,我感激你。你平日里的提點和諸般忌諱,你說一,我不說二,你讓我往東,我沒往西。我呂家再不如金家,可我畢竟是個主子,你是個奴,你的臉面我可是給的足足的。紅喜,你憑着良心說,我可有沒聽你的話?我可有打過你的臉?”

這話便嚴重了,主子聽奴婢的話,這說出去,丟人的是呂家和金家的人,尤其會說金家欺負人。

金悅兒眯了眼,到底發生了何事?難不成在侯府惹了什麼禍端?

心裡一急,沉了臉對着紅喜喝道:“說,到底出了何事?”

紅喜知道金悅兒忌諱,便想說韓謙對着呂芙蓉的失態,但這事只能從頭說起。她這會兒又迷茫着呂芙蓉究竟是不小心還是故意,心裡一時猶豫。

呂芙蓉快言快語道:“昨晚,侯夫人讓人送妹妹一盞燕窩粥,方才我去正院謝侯夫人的恩。紅喜和小紅跟在我身邊,正走着,紅喜便說有男人,讓我避一避。我馬上就要往後退,誰知道她扯住我衣袖不讓我走,拉拉扯扯,把我袖子扯壞了。”

金悅兒一驚,男人?是碰見世子了?還是侯爺?反正不會是客人,沒有男客人往內院進的規矩。又一聽呂芙蓉壞了袖子,更是心叫不好,目光便往呂芙蓉手腕上瞧。

呂芙蓉一手按在另一手上,倒看不出什麼來。

“然後紅喜就說到一邊小路上去,我就跟着去了。誰知——”呂芙蓉癟了嘴:“被侯爺喊住,還說我是侯府沒學規矩的小丫鬟,要讓人打我板子。嗚嗚,姐姐,我不活了,我把呂家的臉面都丟盡了,給姐姐丟了人。嗚嗚,姐姐,妹妹這便告辭離去,再也不來給姐姐添亂了。”

什麼?金悅兒身子顫了顫,她表妹被侯爺當了丫鬟?真是,真是丟了好大的臉!想想沈煙霞會如何取笑自己,金悅兒恨不得呂芙蓉從沒來過。

“紅喜!大膽的奴才!竟然惹下這般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