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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單沒滾成,張文書來砸門,把幾張碎片交過去。

衛同怨氣森森:“這麼快就好了?”

張文書:“功夫都下在前頭了。”鄙夷看眼他歪着的衣領:“老金不在我可在呢。以我和你岳父的交情,你得喊我聲半泰山。我告訴你小子,哪怕成了婚,一個負責任的男人也不會不為女人的名聲着想。日頭還在呢。”

衛同木然望天邊,真想化身后羿把那礙眼的圓輪射下來。九個都弄下來了,還缺那一箭?

“走,陪半泰山找你爹下棋去。”

衛同不想去,才到嘴的肉讓他吐出來?

正巧渁競天過來:“朝兒該醒了,你去吧。”

衛同更不去了:“我找女兒玩去。”

可人家渁朝兒醒來跟她娘親膩歪了下就發話:“找爺爺。”

衛同:“...”

才捻起棋子的張文書見一家三口進來還有衛同的黑臉,笑得直跌腳。

“爺爺,我也要下棋。”

“好。”衛國公笑眯眯取了一副縮小版的棋盤來。

渁競天瞪大了眼,溫潤細膩的白玉板,縱橫各十,用黑水晶鋪線,挖着一個一個小淺窩。這只是逗小孩玩,也太奢侈了吧。黑的黑,白的白,上等品質啊。等衛國公拿出棋罐來,渁競天更是瞠目,雖是竹雕的棋罐,但那雕刻的手藝能傳家。裡頭棋子更是指頭大的黑色粉色兩色珍珠。

她再富養女兒,也沒這麼豪氣的手筆啊。頓時覺得自己好窮。

渁朝兒一手抓一把往棋盤上放,擺了個黑粉相間的小貓頭來,原來是如此下棋。

衛國公一邊與張文書下棋,一邊教着孫女擺各種形狀,不亦樂乎。

張文書顯見不是頭一次見,還點着頭道:“你家家底夠養出個嬌女來。”

嬌女?這敗家子!

被忽視的兩人都走了神,不知在想什麼。

衛國公瞟了眼,出其不意問:“兒媳在想什麼?”

渁競天神思飄飄,下意識回道:“我在想,去搶誰能養的起這富閨女——呃?”

一不小心說了實話。

衛國公又問衛同:“同兒,你在想什麼?”

衛同還未覺察,隨口道:“我在想爹這麼會哄人,怎麼到現在還是老鰥夫。”他倒沒覺得此舉奢侈,衛家的東西不就是給乖女兒玩的嘛。

渁競天立時翻了個白眼,為你默哀,少年。

張文書一下來了靈感,落下巧妙的一棋,看眼衛國公,雖然自家孩子傻了點兒,但不戳心啊。

“呵呵。”

衛同一激靈,慌了:“爹,我剛做了個夢!我在說夢話!”

衛國公點頭:“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不,不是,我就是說胡話,不是真的啊!”

“衛同聽令!即刻返回大營,無令不得擅離!”

“爹——”衛同哀嚎,你這是赤/裸/裸的報復啊!自己的蜜月期啊!

“不然,五十軍棍?”

衛國公笑眯眯,一副好商量的姿態。

衛同一哆嗦,那更沒法蜜月了。

“爹——”衛同努力做出凄慘的模樣,您忍心吶?

我很忍心。

“選好了沒?”

衛同看眼渁競天,悶悶:“是。”

渁朝兒看着這一幕,很不解:“衛叔叔要走了?”

衛同更心塞,爺爺都叫了,怎麼就不能喊聲爹?

“那,衛叔叔不陪我們去海邊了?”

衛同猛的擺頭看渁競天,你們又要走?

渁競天尷尬:“咳,原本就答應了孩子的,打算帶你去的。”

你去不成可不關我的事啊。

“海邊啊?我倒是想去看看。”衛國公表示他可以去。

衛同悲憤,你去了,誰坐鎮砛州?

你啊。

我就知道。

呵呵。

父子倆打着眉眼官司,旁人無視之。

衛同決定了,他要反抗,大不了他跑,他就是不回去。

衛國公無奈:“不出時日,我會被召回,你總不能那時再回大營吧。”

交個接吧。

衛同一愣,才想起新帝登基,文武大臣需進京覲見的規矩。邊關要守,他們父子需輪流回去,自然應當衛國公先回。

這一想,蔫了。

“那我明天回。”

渁競天問道:“那我要不要回?”

“靜待其變,等朝廷通知吧。不過,你們早晚要回去一趟。”衛國公思索着道:“衛家有了新婦,不能藏着不說,這也正是你公布身份的好時機。”

老皇帝已經沒了,只要圓了之前的說法,便沒什麼欺君之罪。而渁競天成了衛家人,也不是以前朝廷想怎麼拿捏就怎麼拿捏的了。

衣錦還鄉啊。

想到自己能光明正大喊聲爹娘,渁競天心不由酸澀,父親母親早盼着這一天啊。

“啊?還要去京城?娘親,不去海邊了嗎?”渁朝兒嘟着嘴,相比京城,她更想去海邊玩。

“去。”渁競天目光安撫着衛同:“明天,咱們就出發,出了兗城,咱坐船,幾日就到。”

渁朝兒頓時開心起來,笑得晴天一樣。

衛國公笑道:“姑娘家開開心心才好,那髒兮兮的什麼東西能不碰就不碰。”

呃,渁競天啞然,原來老公公也不是看上去的那麼雲淡風輕啊。

這兩人一定結了大梁子。

晚上等渁朝兒睡着,狠狠慰藉了一把相思之苦,第二天早上,兩人又要分道揚鑣。

衛同眼角紅紅,哽咽:“等着我,媳婦,你男人我爭取早一日實現‘日日不早朝’。”

渁競天呸他,真拿自己當人物了,自己可不是禍國妖妃。

衛同風蕭蕭兮易水寒,渁競天點了兩千人,陪着烏婆婆去挖葯。全幅武裝的兩千人得了交待,都拿了小鏟子小鋤頭小心翻着地皮找,所謂人多力量大,半天功夫找了十幾株,足夠用了。

渁競天仔細觀察那屍菇,只見長得人心臟一般的模樣,黑褐色,但上頭布着一層細網樣的暗紅細絲,更像一顆腐朽的心臟了,咋看咋可怖。

烏婆婆小心翼翼收起來,她忙着煉蠱蟲,對大海也沒什麼興趣,就不陪着去了。渁競天另安排人送她回蒼牙山。

渁競天請示衛國公,要不要去看海。

衛國公哪裡真走的開,便道再留幾日,幫兗城訓訓兵,就回大營。

聽得渁競天汗顏,明明該自己守着兗城,結果自己又是成親又是遊玩又是出海,全讓夫家人代勞了。

衛國公對她道:“你照顧好朝兒就好。”

渁競天便有種衛同過氣自家女兒正當寵的奇怪感覺,不免有些黯然,自己沒法為衛同留下骨血。

衛國公心細如髮,臨別時頗有深意道:“現下已是最好,人要惜福知足。”

渁競天眨眨眼,這是在告訴她衛家真的不介意的意思?

衛國公又對烏婆婆拱手:“朝兒拜託烏婆婆了。”

烏婆婆火大:“用得着你拜託?”多事假好心的老匹夫。

衛國公笑笑:“今日的飯菜,茶水,門窗,都沒有毒。”

烏婆婆冷哼:“沒空。”

渁競天黑線,原來兩人一直在斗毒?真是——好興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