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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夫人用帕子按着眼角,做出沉痛的樣子:“郭氏在那一日亂中,去了。”

渁競天一呆,沉痛道了聲“節哀順變”,內心卻尷尬的不行,一萬匹***狂奔而過。

為什麼?

玩的太嗨,完全把郭氏忘了好不好?而昨晚還把酒言歡的一刀堂水匪,也玩的太嗨,完全沒人提起郭氏來,估計也是忘了。

渁競天低頭看兩孩子瞬間紅了的眼,內疚不已,自己連郭氏被關在哪裡都不知道。

真是…以前她還記着怎麼折磨郭氏呢,現在手頭事情一多,竟有種往事煙消雲散的飄搖感覺。當然,郭氏,一定不能留在金家的。

微嘆一聲,為兩個孩子有些難過,他們沒了生母,年紀又小,不可避免心裡會有缺失。為什麼大人作孽的時候,不先為孩子想想呢。

是了,郭氏如何不是為孩子想?她篤定自己死了,以後爹娘大哥的精力會全傾注在她的孩子身上。她的兒子會仕途得意,她的女兒會幸福美滿,而她會在金家一言九鼎富貴到老。

呵呵,渁競天的心又冷硬起來,若是當初送信成功,她的朝兒不會如此孱弱。郭氏的兒女是兒女,自己的女兒就不是人嗎?

想要伸出去牽兩人的手,頓住了。

金夫人抹眼淚,心神卻全放在渁競天身上,見她如此,一顆心不由提起來。孫子孫女是兒子的骨血,她不希望看到女兒對他們太排斥。

渁朝兒此時道了聲:“哥哥姐姐莫要哭。”

渁競天頓住的手就伸了過去,一手牽住一個,用親切又傷感的微笑道:“好孩子,以後有什麼事來找——本寨主,本寨主給你們撐腰。”

金夫人心放回去了。

“謝謝寨主。”兩人同聲道,感激又羞怯。

渁競天笑笑,沒鬆開手,牽着兩人往裡走。兩孩子長得像金誠居多,尤其金斕兒,長得頗有幾分與金穎兒相似,等長大,也是大美人一個。希望兩人性子也隨了金誠吧。

呃,雖然大哥傻了點兒,但傻人有傻福啊。

因他們來的早,早餐便一塊用了,全是些粥水與素食小吃之類,渁競天皺了皺眉,沒吭聲。

飯後,讓人帶着孩子們花園裡玩去,渁競天與金夫人進了內室說私密話。

“郭氏又沒死,娘做什麼跟着吃素?便是她真的死了,我還要給娘烤頭羊吃呢。”

渁競天不滿,大大的不滿,現在想來,她就該跟他們說把郭氏拘在金家等她回來再處理,一定讓郭氏消失得悄無聲息對金家一點兒影響也造不成。連累爹娘日日吃素,好大的福分她。

金夫人好氣:“孟浪了不是。我與你爹不用講那些,但孩子在,怎麼也要注意。”

聽得渁競天喊娘,她便想哭,可想到女兒才成了親算是回門,要個好兆頭,生生忍住了。

“你與我說,衛同待你如何?”

渁競天不好意思咳咳,面對金夫人閃亮閃亮的眼,她真不想與任何一個人講講她的房事。

“不就那樣嘛。”

金夫人急了:“他又欺負你?”

渁競天黑線,以前衛同是常找她茬兒,可哪次不也是他挨打啊。又感動不已,果然是親娘,自己在親娘眼裡就是一朵小白花啊小白花。

“怎麼可能。就是他什麼都聽我的,總是粘着我,煩。”

渁競天不敢說自己把人睡了就跑了,回來又睡了,接着又跑了。

金夫人非得打她不可。

現在,金夫人就伸着手作勢打她呢。

“那是他心裡有你,你呀,不要像小時候一樣再欺負他了。你們好好過日子,娘就是立刻閉眼也心安了。”

渁競天在金夫人面前神經全松,說話便大條起來:“娘你可心安不了。大哥不續娶了?姐姐你能放心?你孫子孫女你也捨得?尤其我爹,你扔的下?”

金夫人一邊笑的閉不上嘴,一邊又氣得要擰她:“哪有你這樣貧嘴你親娘的。”被這麼一頂嘴,頓時覺得她精靈古怪的小女兒真真切切回來了。

長長嘆了聲,全身心鬆弛下來,不由吐苦水。

“是呀,哪裡放得下喲。你哥,你姐,你,全是來討債的。下頭還倆小的,總覺得欠了他們的。養兒一百歲,常憂九十九。如今想來,以前啊被你們鬧得恨不得揪頭髮,卻是最輕鬆的日子。你們都不在跟前,我便是揪頭髮,也沒那心氣了。”

渁競天掉了淚,安慰道:“以後我就陪着娘了。”

金夫人搖搖頭:“你爹怕我多憂心,很多事沒告訴我,但我有感覺到啊,你啊,可不安分的很,我便是把你鎖起來,你也能掀屋頂跑出去。是不是啊,渁大寨主?”

渁競天呵呵笑。

“寨主,寨主,我這是生了個債主啊。”

咳咳,這就誇張了啊。

“啊,是三個債主。”

金夫人拉着渁競天的手,皺了眉:“要說擔憂,你哥那裡,雖然消沉了段日子,但也沉靜下來,去了那個女人,未嘗不是壞事。可是,你姐那裡——”

渁競天心一動:“姐姐出事了?不應該啊,她不是在最角落裡嗎?會有人闖到她那裡?”

“沒有。老天保佑,她在月華宮安安全全,一點兒事情都沒有。可是,我不踏實啊。”金夫人把渁競天的手貼在她胸口上,聲音發顫:“後宮死了許些人。事情一了,我和你爹就想法子進宮去看你姐。是——”金夫人看她一眼,沒繼續說。

渁競天略微一想:“是韓謙幫了忙。”很肯定的語氣。

宮裡出了那些事,當家作主的九皇子和忙於爭功的大臣們誰會想到還活着的嬪妃需要安撫?除非是有分量足夠能在九皇子那裡相當說得上話的人出面。

韓謙,是金家唯一能找到的中間人。

金夫人心裡又嘆氣,這是什麼事兒啊。因為小女兒,他家最好不要再與韓家尤其韓謙來往。可為著大女兒,不得不豁出老臉去求他。雖然韓謙對他們沒變甚至比以往更親近尊敬,可越這樣他們心裡越是發毛。

看出金夫人的矛盾糾結,渁競天輕笑安慰:“我從不欠他什麼,甚至是他欠我太多,娘你愧疚什麼。便是韓謙拿刀自戕在你面前,你眼皮子都不用眨一下。”

“唉,話是這樣說,可是——唉。”

“娘,你就是太心善。你還是說說姐姐怎樣了吧。”

說實話,她真沒多惦記金穎兒,但聽到消息,仍是關心的。

金夫人臉更皺了。

“她平平安安,咱當然高興。你爹不能去,是我自己去的。宮變沒波及到她那裡,先帝的殉葬名單里也沒有她,這事情是該高興,可她高興的有些——不正常。”

不正常?

渁競天想也沒想道:“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