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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小文書寫的時候,她也沒閑着,她給砛州大營去信,請老公公任人不唯親,該把原將軍支使出去就支使出去,讓他偷個襲啊劫個糧草啊,不是說來學習的嘛,不積極的以身涉險,能學到什麼?我們要對皇上的人負責。.

又告訴老公公,會哭的娃有奶吃,帶着原將軍去看看糧草營,讓他出面跟新帝要吃要喝要衣裳要軍餉,欠了將士們半年工資沒得,新帝臉上臊不臊?

等張小文書寫完,拿過一看,渁競天不滿意。

“太含蓄太委屈自己了,重寫,死傷多少兄弟啊,毀了多少家庭啊,本寨主深受重傷還披掛上陣呢,該給錢給錢,該給葯給葯。沒得他一分好處不出還想別人對他死心塌地,要不要臉。”

“...這就改。”

改了好幾遍,渁競天才滿意,拍着張小文書的肩膀道:“不錯,不過離着張文書差遠了,張小文書要努力啊。”

“...是。”

“以後就跟着我吧。”

“...好。”他的水晶灣噢,何時能親眼見一見啊。

他也不是不知事的人,知道要是渁競天完了,他家也完了,甚至整個淦州都得完,面上幽怨,心裡卻是心甘情願的。

得了張文書真傳的張小文書請示:“那傷亡的人員單子怎麼做?”

渁競天擺擺手:“隨便你編,朝廷未必要,他們也沒有水兵營的人員名單。”

曾經有過一份,才千把人,是才招安的時候遞交的,後來,卻是再無上交。

渁競天想了想:“等等,我給你份名單,你把上頭的人都做成陣亡,跟朝廷要撫恤金。”

取出舊名單,和與兵部往來封的將官名單,渁競天思索着圈下幾個人。

“沒圈的,全做出傷亡名單來,做的漂亮些,皇帝敢開口就跟他要撫恤金。”

張小文書生平頭次做這樣大的弊,有幾分興緻勃勃。

摺子去的正及時,新帝才要在朝上正式下令北調淦州水兵營,字字泣血的求援摺子六百里加急到了。

是不是太巧了?新帝想。

但自己才做決定,渁競天沒道理沒了朝中照應的人還能知曉朝廷動向的。把百官嚴密梳理一遍的新帝很自信,如今朝中無一人與渁競天有來往。而他派去看着金家和衛家的暗衛也回稟,兩家並未對外傳一絲消息,鴿子都沒往外飛一隻。

而韓家,在自己示意下,已被京城權貴圈隔離,他們也不可能知道。

那,就是兗城真的形勢緊張。

晉陞為皇帝的瑞安王還是小看了小人物,自以為把金家牢牢握在手裡,卻不知道連着兩家的地道里往來頻繁。自以為把百官控制的牢,卻不曉得渁競天的耳目遍布京城。

而隔天收到原將軍的密折後,新帝更不懷疑渁競天所說的真假了。

據原將軍講,西炎大軍很不對勁兒。兩邊對戰幾次,出戰人數並不多,更多的好似在試探,也好像是在拖延。依照慣例,此時正是西炎進攻最猛的時候,可預料的大戰並未到來。

但西炎大軍日日操練,防守漸嚴,緊繃的氣氛隨時一觸而。每次他帶人去交手,總感覺對方將領那臉上古怪的笑透着勢在必得。

原將軍懷疑,西炎是不是故意拖延。他想,有可能西炎是想乘人之危,等北齊和東廈牽制住大密,他們趁勢一攻而入。又懷疑,會不會被西炎曉得了大營的糧草捉襟見肘,再等將士們支撐不下。

看到這些,新帝並未焦急,對砛州大軍,他勢在必得,且早有準備。

又接着看,便是原將軍彙報自己的任務進程了。

原將軍說,將士們幾個月未軍餉,雖還未到挨餓的地步,但久未有銀子寄回老家,好些人收到家裡的口信書信催要銀子,老家糧食欠收,物價浮動,給了士兵們巨大壓力。已經有幾波人鬧到衛國公面前要銀子了。可惜,衛國公除了安撫的話語,什麼實事也做不了。軍營底層不免怨言滿天。

新帝看到這些,嘴角一勾,這就是他要的機會啊。

衛國公失去人心,軍營躁動,而自己的人帶着銀子及時出現,何愁大軍不歸順。

軍權,牢牢握在自己手裡才安心吶。

目前看來可按照計劃行事,但——康順帝又猶豫,若是自己的人敵不過西炎大軍呢?

若是西炎此時能退兵或者和談該多好。

但——

康順帝閉了閉眼,再睜開已是決絕與勃勃野心,魚與熊掌不可兼得,衛國公不是神,便是他沒了,還有帳下久經考驗的幾十萬大軍,還有那麼些將領,自己只要派合適的人去,未必不能敗了西炎。

相反,收回軍權的事卻是不可再拖,誰知明天衛國公會不會反?或者衛同想當皇帝了呢?

康順帝從不認為一個男人會為了女人放棄對權勢的追逐。

既然做了決定,康順帝立即給原將軍下指令:行。

渁競天不知道新帝在打她老公公的主意,指使着張小文書按三天一次的節奏,與朝廷要人要糧。

張小文書寫軍務摺子的水平一日千里,閉着眼睛都能聲情並茂。

渁競天四處里逛,看淦州各地難民安置如何,她的移民前教育的進程,還有聽取民間疾苦,主要是老有百姓問:寨主,外頭挺亂的,咱就不能出去干一票?諸如此類的求而不得的掙扎難題。

渁競天理智的按捺住了蠢蠢欲動的人民,自己家的堅固老窩還沒建好呢,先消停着。

至於兗城那裡,她再沒看的,誰讓手下傳信都是一切很好一切正常一切圓滿就是百姓們手裡東西不多大家不過癮之類,渁競天算着,等到海島海鹽來了,她再過去看。

可過了十五沒幾天,渁競天被水匪臉紅脖子粗的尋着。

“親家公被人害了!”

渁競天一下就燒了起來:“誰?國公爺怎麼了?”

來傳信的水匪顯然是不知曉內情的,催着渁競天趕緊去。

渁競天最快度趕到砛州大營,幸好她接到信時離着兗城不遠。一進大帳,就看見老公公躺在鋪着皮子的炕上,身子直挺挺鐵板似的,臉色青里泛黑,雙目緊閉。

手指頭顫巍巍探到鼻子底下,心頭一涼,沒氣了。

顧不得男女之別,渁競天一把拽開老公公胸前衣裳,耳朵貼上去細聽。好半天,終於聽得一聲微弱的心跳聲。

呼,還活着。

常有福等人垂淚:“國公爺用內力壓制住毒素,自動陷入龜息,毒不解…不會醒來。”

渁競天噌的坐直溜了,怒目:“怎麼回事?”

張猛咬碎大板牙:“是姓原的那龜孫!國公爺救他,他卻趁機下毒手,匕抹了毒!”

渁競天一驚,仔細查看老公公,只有左手手背一條刀痕,腫脹化膿,無法包紮,就那樣露着。別的地方,再無傷口。

是了,老公公武功高強,除了用毒,誰又能傷得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