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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士弘,饒州鄱陽人,為人豪爽,武功不俗,而且通謀略,算得上文武雙全之人。此人在大業十二年的時候,跟隨同鄉人操師乞起義反隋,被任命為大將軍,攻佔了豫章郡之後,操師乞不幸戰死,林士弘繼其位,成為義軍的新首領。

在鄱陽湖水戰中,林士弘表現出色,一舉斬殺了隋軍將領劉子翊,聲威大震,兵力多達十餘萬,其後,林士弘佔領了南康郡,自稱南越王,接着又相繼攻佔了九江、臨川、廬陵、宜春等郡,各地豪傑競相殺死隋朝的郡守縣令,以整個郡縣來響應林士弘。

所以很快,林士弘下屬的領土便北達九江,南至番禺(廣州),擁兵超過了二十萬之眾,成為繼蕭銑之後的第二大勢力,稱雄江南,前年登基稱帝,國號楚,年號太平,定都豫章,即現在的江西南昌。

豫章位於長江以南,九月底正是秋高氣爽的時節,十分之宜人,不過此時的豫章城東門外卻是氣氛蕭煞,兩排披堅執銳的士兵殺氣騰騰地分立在進城直道的兩側,一個個瞪眉凸眼,神色不善。

杜伏威、王雄誕二人站在進城直道前對視了一眼,後者低聲道:「義父,林士弘這是要給咱們一個下馬威啊。」

杜伏威淡然一笑,畢竟也是經過大風大浪的梟雄,這點陣仗還嚇不倒他,舉步便上了進城直道,大踏步朝城門行去,將兩邊殺氣騰騰的軍卒視如無物,如此膽氣,倒是讓這些軍卒暗暗折服。

「杜將軍且慢!」

當杜伏威和王雄誕二人行至城門口時,一名將領攔住了他們,抱拳道:「兵器不許帶入城,請二位將隨身攜帶的兵器暫時交給本將保管,出城時自會如數奉還。」

王雄誕正想發作,杜伏威卻用眼神制止了他,主動將手中的長刀遞過去,王雄誕見狀只好也把腰刀交出,又將腰間的匕首連着皮鞘解下來遞過去,獰笑道:「兄弟,我這玩意矜貴,弄丟了得拿腦袋賠。」

這名將領把匕首一把奪了過去,隨手扔給身邊的一名小兵,不屑地道:「什麼破銅爛鐵,值個雞扒。」

王雄誕大怒,這時城門內卻傳來一把爽朗的大笑聲,隨即一群人行了出來,為首者約莫三十許歲,目光炯炯,鼻直口方,頜下留着三縷長須,看上去儀錶堂堂,只是山根稍欠矮了些,要不必然更加英朗出眾。

杜伏威目光一閃,快步迎上前,郎聲大笑道:「竟勞動林兄親自出迎,杜伏威受寵若驚啊。」

很明顯,對面為首的中年男子不是別個,正是稱雄江南的林士弘。

「大膽,汝是何人,安敢與皇上稱兄道弟,簡直不知所謂。」林士弘旁邊一名微胖的官員厲聲喝斥道。

王雄誕勃然大怒:「你這肥豖又是何人?我們總管大人與林士弘稱兄道弟的時候,你還不知在哪個婆娘的胯下舔呢。」

「你……口出污言穢語,簡直有辱斯文。」微胖官員怫然道。

林士弘皺了皺眉,杜伏威笑言道:「雄誕這小子沒讀過什麼書,大字也不識一個,粗鄙不堪,還望林兄見諒。」

林士弘哈哈一笑,大度地道:「無妨,王賢侄還是如此直率,真性情中人也。」

王雄誕嘿嘿笑道:「讓林叔見笑了,小子一時口不擇言,實在抱歉。」

「咦,你小子竟然也會道歉,太陽從西邊出了。」林士弘說著順手拍了拍王雄誕的肩頭,後者頓時面色一變,胸中氣血翻湧,差點便雙腿一軟倒地,幸好這時杜伏威不着意地伸手按了一下他的後背,抵消了部份力道,這才避免了出醜。

林士弘瞥了杜伏威一眼,笑道:「杜兄遠來是客,裡面請。」

「叨擾了。」杜伏威抱拳為禮,與林士弘把臂往城門內行去。

王雄誕這時才緩過勁來,

呼出一口濁氣,心有餘悸地跟了上前,林士弘武功之高真是出乎自己所料,只怕跟義父相比也不惶多讓啊。

且說林士弘領着杜伏威進了豫章城設宴款待,二人一邊喝酒,一邊聚起舊來。

話說林士弘和杜伏威兩人是舊識,有交情,但不算深厚那種,勉強算是微末之交,也正因為如此,杜伏威才毛遂自薦,主動在高不凡面前提出去招安林士弘。

酒過三巡,菜嘗五昧,林士弘便開玩笑般道:「據聞杜兄目前在高齊當官,以杜兄之才,想必深受齊皇高長卿的重用了。」

杜伏威神色恭敬地道:「承蒙皇上賞識,封了某家為歷陽郡公,兼吳州總管一職。」

林士弘皺眉搖頭道:「如此看來,高長卿未免太過小氣了些,杜兄原為楚王,擁兵十萬,管轄數郡之地,如今只封了個區區郡公,忒的侮辱人了,杜兄不如效力於朕,朕封你為吳國公,外加一個龍驤大將軍如何?」

王雄誕差點一口老酒就噴出來,義父是來勸林士弘投降的,結果這傢伙倒搶先反過來勸義父投靠他。

杜伏威瞥了林士弘一眼,淡笑道:「林兄說笑了,杜伏威何德何能呢,能在齊皇座下混個郡公已經心滿意足了,哪裡還敢奢求呢。」

林士弘哈哈一笑道:「看來杜兄瞧不上朕這裡的小廟,不過也是,高齊國力鼎盛,幅員遼闊,人口眾多,非楚國可比,杜兄不肯屈就也很正常。」

杜伏威暗自皺眉,他不信以林士弘的聰明會猜不出自己的來意,如今故意搶先招攬自己,分明就是要封堵自己的口,很明顯,林士弘這是不願意接受大齊的招安啊,如果自己再提出來,恐怕也是自討沒趣。

念及此,杜伏威便不打算再提招安的事了,只是喝酒聚舊,然而喝了幾杯酒後,林士弘卻主動問道:「對了,杜兄這次來不會是只找朕喝酒聚舊這麼簡單吧?」

杜伏威不由心念電轉,自己明明不想說了,林士弘卻主動提起,葫蘆里到底在賣什麼葯?

王雄誕早就不耐煩拐彎抹角了,立即直言道:「既然林叔問起,那小侄便直言了,義父這次是奉了齊皇陛下的命,前來招安林叔的。」

林士弘「大吃了一驚」道:「杜兄為何不早說?」

杜伏威目光一閃,笑道:「現在說也不遲,不知林兄意下如何?齊皇雄才大略,寬厚仁義,麾下人才濟濟,乃順天應命的真龍天子,林兄如果投效大齊,必然會受到皇上的重用,日後大齊一統天下,林兄便是從龍開國的功臣了。」

林士弘眼底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嘲諷,皺眉道:「朕聽說曾有讖語稱李氏當為天子,可沒聽說過高氏當為天子,杜兄因何稱高長卿為順天應命的天子呢?」

杜伏威哂然道:「此讖語想必是李密和李子通之流散布出來愚弄天下人的,作不得真,倒是周武滅佛期間,高僧無名法師所留下那首佛謁更加可信,齊皇在蜀地發現了佛門秘藏,豈不就是順天應命的真龍子耶?而且如今大齊的天下氣象已成,順之者昌,逆之者亡啊,以林兄的目光如炬,難道還看不分明?」

林士弘點了點頭道:「嗯,倒是有點道理,不過朕比高長卿還要早稱帝,朕是楚國的天子,他是齊國的天子,即便朕肯自去帝號,高長卿肯接納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