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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大業七年起,張須陀就任齊郡郡丞,至今已有六個年頭,經他手掃滅的義軍不計其數,其麾下的八風營威震大江南北,幾乎讓所有稱霸一方的梟雄人物都為之聞風喪膽,堪稱大隋的擎天柱石(又被稱作救火隊長),甚至讓人產生了一種錯覺,只要他張須陀還活着,大隋的江山就倒不了。

毫無疑問,張須陀是一個無比強大的人,高不凡一直只是耳聞,從來沒有見過張須陀的真容,但此時此刻,他卻一眼就認出了此人就是大名鼎鼎的張須陀,因為只有這樣的人物,才配稱“張須陀”這三個字!

此時,滿頭白髮的楊義臣在十幾名將軍的簇擁之下從暗處行了出來,神色複雜地嘆了口氣道:“高長卿,其實老夫並不想在這裡看到你,但你還是來了。”

“抱歉,我必須來。”高不凡從懷中取出一塊已經斷裂的木板隨手扔掉。

楊義臣皺了皺眉道:“看來你已經有所警覺,那為何還要來冒險?”

“無他,求個心安而已。”高不凡的神色出奇的平靜。

楊義臣點了點頭道:“明白了,看來你的確和反賊竇建德的女兒竇線娘有私情,為了一個女人,毀掉自己的大好前程,甚至還搭上性命,值嗎?”

高不凡搖了搖頭道:“不是值不值的問題,是該不該的問題,線娘是我的女人,我覺得該救,就這麼簡單。”

楊義臣嘆了口氣,惋惜地道:“高長卿,其實老夫十分欣賞你,你如果肯從此斷絕與反賊的關係,忠心輔助皇上,匡扶大隋江山,老夫可以向皇上替你求情,免去你的死罪,許你繼續戴罪立功。”

高不凡拱了拱手道:“楊大人的好意心領了,只是這種話,你自己信嗎?”

楊義臣頓時作不得聲,有點尷尬!

高不凡淡淡地道:“自從我接到聖旨的那天,針對我的那一張大網便張開了,皇上甚至不惜把張將軍也從齊郡調過來,可見殺我之心到底多堅決,楊大人明知這一點,卻還勸我投降,無非是忌憚本人麾下的兵馬,暫作緩兵之計而已。”

楊義臣被當面拆穿,不由尷尬地輕咳一聲道:“忌憚倒是不至於,但能減少些損失總是好的,不過老夫的確十分欣賞你,這句話並不假。”

高不凡笑了笑道:“我也很欣賞楊大人,果然是人老精鬼老靈,你裝病的樣子惟妙惟俏,一般人學不來。”

楊義臣頓時又被噎得作不了聲。

“放肆,高長卿,你都死到臨頭了,竟然還笑得出來?”楊義臣身邊那名胡姓的將軍厲聲喝道。

高不凡淡道:“為什麼不能笑?楊大人和張將軍都是名滿天下的大人物,今晚卻同台演戲,張將軍甚至穿上了女裝,如此精彩的一場演出,笑一笑又何妨?”

張須陀被諷刺了卻不生氣,淡道:“高長卿,你如此鎮地談笑風生,莫非以為你今日還逃得掉?”

張須陀的聲音略顯低沉,跟他的面部輪廓一樣冷硬,充滿了金屬質感。

高不凡輕輕擦去嘴角的鮮血,淡笑道:“早就聽說張將軍武功蓋世,威震大江南北,在下不才,正想領教一二,不過在動手之前,在下有個疑問,還請張將軍為在下解惑。”

“講!”張須陀惜字如金。

“你們是如何得知我和竇線娘的關係的,還利用這一點誘在下入套的?”高不凡問道。

張須陀淡道:“本將只是接到皇上的密旨要拿你,其餘一概不知。”

楊義臣輕咳了一聲道:“其實告訴你也無妨,是馬邑郡鷹揚郎將劉武周認出了竇線娘,向皇上告了密。”

高不凡聞言不禁鬆了口氣,原來是劉武周這傢伙,那就不奇怪了,還好,並不是青若告的密,青若也是早就知道線娘的存在的。

“高長卿,你還有什麼要問嗎?”楊義臣客氣地問,倒不是他有多友好,純粹只是出於“入道主義”,換而言之,在老楊的眼中,高不凡今日必死無疑了。

高不凡搖了搖頭,向張須陀拱手道:“還請張將軍賜教。”

張須陀動了,嘭的一聲衝天躍起,一逢刀光兜頭疾劈而下。高不凡眼中精光一閃,大喝一聲:“來得好!”

咣咣咣……

電光石火間,高不凡已經和張須陀對砍了十幾刀,刀刀似風雷火勢,凜烈的刀氣向四周激蕩,附近的人紛紛退開。

嘭嘭……

高不凡和張須陀激鬥了幾十個回合,幾乎同時擊中對方一掌,漫天刀光傾刻散去。高不凡騰騰騰地往後急退了五步,吐出一小口鮮血來,而張須陀往後退了三步,嘴角也溢出一絲鮮血。

“張將軍!”先前偷襲高不凡的刀客和槍客急忙撲上前護住張須陀。

張須陀搖了搖頭,用愁苦的目光看着高不凡,淡道:“高長卿,你的確很強,要不是你先受了一掌,本將軍今晚真的未必殺得了你。”

高不凡此刻卻是心中駭然,張須陀的武功比他想象的還要高不少,這下麻煩了,淡道:“現在張將軍也未必殺得了在下。”

張須陀沒有作聲,撕下衣袖的一塊布條纏在右手上,五指一張一縮,重新握緊了刀柄,然後再次衝天而起,一逢刀光兜頭直劈,跟第一次進攻時一模一樣,不過那氣勢又勝了數分。

遇強越強,越戰越勇,這就是名將張須陀!!!

高不凡揮出一片刀光,再次與張須陀激戰在起,殺得時沙塵滾滾,日月無光,四下里的觀戰者都只覺刀氣森森逼人。

此時,高不凡突然長嘯一聲,旋身就是一刀,猶如石破天驚,威不可擋,咣的一聲炸響,張須陀卻是擋住了,不過高不凡的第二刀又劈至,咣……

咣,咣,咣……

高不凡連劈五刀,張須陀也擋了五刀,每擋一刀就往後退上一步,本來冷硬的面部輪廓也難得鬆動了,面部湧起一片潮紅。

楊義臣見狀面色微變,這時高不凡再次長嘯,震得在場所有人都耳膜嗡嗡作響。

只見高不凡還是同樣的動作,旋身一刀劈出,呼,凜烈的刀光暴長數尺,咣當一聲,張須陀手中的刀應聲而折。

“不好!”

“張將軍!”刀客和槍客急搶而出。

高不凡正要再出一刀乘勝追擊,突然丹田一空,竟然提不起半點勁來,就好像突然“斷電”了一般,跟上次在懸崖上遇到的情況一樣。

糟糕,關鍵時刻竟然掉鏈子!

張須陀本來正要疾退保命的,忽見高不凡竟直挺挺地從空中墜落,不由愕了一下。

刀客和槍客見狀卻是大喜過望,舉刀就砍,舉槍就扎,眼見高不凡就要死於兩人之手,突然間又“來電”了,高不凡急提氣就地一滾,避開了刀客的刀,不過卻被槍客的槍扎傷了左小腿,雖然只是擦傷,不過還是血如泉涌。

“今日已經領教過了張將軍的身手,後會有期!”高不凡大喝一聲,揚手便撒出一大蓬的石灰,轉身飛奔而去。

高不凡雖然急於來救人,但還是做了些準備的,撒生石灰這種手段雖然有點下作,但是卻十分管用,那名刀客和槍客被濺了些許入眼中,痛得扔掉兵器捂住臉慘叫。

“高長卿,哪裡跑,放箭!”楊義臣大喝一聲,弓箭手立即釋放了一波箭雨。

高不凡猛地發力,速度突然暴增,硬是往前飛躍出數丈,這波箭雨便落在他身後的地上了,然後高不凡再一縱,已經閃到一座帳篷的後面。

張須陀和楊義臣急忙率眾追過去,結果繞到帳後時,發現早就沒了人影,緊接着遠處傳來一聲馬嘶,一匹馬往營地外狂馳。

嗖嗖嗖……

無數利箭鋪天蓋地射向那匹馬,可憐的馬匹當場被射成了刺蝟,悲嘯着倒地而斃。

這時,遠處又傳來了馬蹄聲,幾匹馬同時往不同的方向飛馳,楊義臣面色急變,脫口道:“不好,中計了。”

原來剛才被射死的那匹馬只是一匹空馬!

“在哪!”有人指向東邊大叫,眾人望去,果然見到一條人影伏在馬背上闖營而去。

楊義臣厲聲大叫道:“攔住他,不能讓高長卿逃回營地,否則後患無窮!”

張須陀卻淡定地道:“楊公不必擔心,高長卿逃不掉的。”

且說高不凡騎着馬一路闖營而出,來到營柵處便一刀劈斷了橫木,直接撞了出去。

此時正值月黑風高,夜風迎面而刮,高不凡百忙中回首看了一眼身後的火光,頓生一種劫後餘生之感。

然而,高不凡還沒來得及鬆了口氣,前方突然亮起無數火把,一支人馬攔住了去路,為首的武將面色臘黃,手持雙鐧,赫然正是秦瓊秦叔寶,其身後數十弓箭手已經張弓搭箭,殺氣就在箭矢上流轉。

高不凡面色微變,急忙勒定馬!

秦叔寶此時的心情是複雜的,面色也是複雜的,他拱了拱手沉聲道:“只要請高大人回頭,秦瓊定不傷您分毫!”

高不凡一言不發,撥轉馬頭往南邊馳去,他沒有怪秦叔寶忘恩負義,正所謂各為其主,服從命令是軍人的天職,秦叔寶沒有下令放箭,已經十分難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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