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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澈的水波一圈一圈的蕩漾開來,輕輕地拍打在兩岸微微潤濕的土壤上。

水流淙淙,叮咚作響。

一葉扁舟從遠方駛來,將身後的青山白雲都扔的遠遠的。

身着青色長袍的渡船人穩穩地居於船首,旁邊站着一虎頭虎腦的小童,正四處張望着,時不時也會回頭笑眯眯地和後面低聲交談的人們說上兩句。

不多時,幽深晦暗席捲而來,波浪在微弱的光亮下隱隱泛着白,船上的人只感覺剛剛身上平添了一絲涼意。

突然間,一股寒風凜冽而來,帶着殺意,人們一驚,有些人已經猛地站了起來,按着腰間的配劍。

“大家不要慌,不要慌。”小童像是對這種事已經習以為常,嬉笑道。

而就在這時,像是配合小童的說法,那讓人心顫的殺意轉瞬消失,變得平和,微風拂面,帶着和煦之意,因為進入洞中而帶來的莫名的陰涼也消失的一乾二淨。

一向遙遙望着前方的渡船人微微偏了偏頭,小童很是細心地注意到,也沒再說話,側耳聆聽起來。

“咦?”他的眼瞬時亮了起來,滿心期待地望着洞中一邊深處。

眾人不明所以,也跟着望去,卻入眼一片晦暗,什麼也無法看清。而就在這時,小童卻高興地揚聲道:“長離師叔,你出關了?”

頓時人們只覺得眼一花,船身似是隨着水波輕輕微盪了一二,便看見一素青色衣衫的少女穩穩地站在船上,手中執着一截枯竹,梨渦淺笑,顧盼生輝。

“勞煩阿伯等會載我去君子峰一趟吧。”少女一雙杏眼微微彎着,帶着些許的笑意,看到渡船人輕輕頷首,道了一句謝,這才轉向剛剛的小童,揉了揉他的腦袋,“怎麼?今天是你作引路人?”

“都好幾個月了呢,師叔你一直在閉關修行劍法,當然就沒注意。”小童嘟着嘴,微微抱怨着。

“好好,是我的錯,待會兒我去拜見了師傅,就帶你去燕長老那裡蹭吃食可好?”少女輕哄着。

“師叔你可得說話算話!”小童來了精神,看得旁邊的渡船人低笑搖頭不語。

聽着二人的對話,這時眾人才緩緩回過神來,不可置信地將目光轉移在少女手中的枯枝上,又旋即打量起這個看上去鍾靈毓秀般,充滿着靈氣兒的嬌俏少女。

那般強大的劍勢,竟然是從這個女娃的手中發出么?

果真是後生可畏,後生可畏。

還未至虛無,眾人便已對虛無心生仰慕。

……

“小道友,那是誰啊?”

“那可是我們清和長老的關門弟子,不過兩年,便從一階中期晉陞到了三階初期呢!”

“竟是那般厲害么?”

“師叔當然厲害!”

船上的竊竊私語隨着微風輕拂了過來,離落回頭看了一眼在緩緩轉過方向駛遠的小舟,那一臉驕傲站在人群中的童子,不由淡笑,轉過頭,又繼續拾級而上。

自打她入了君子峰,原本只是孑然一人的清和,從茗記堂喚了不少的雜役弟子,每日來幫忙打整一二。

“長離師叔。”

門口的弟子恭敬地喚到。

離落點了點頭,輕聲道,“師傅可在裡面?”

“稟告師叔,長老正在裡面打坐修鍊。”

“好,謝謝。”離落客氣地言道,隨即走了進去。

只是轉過幾扇屏風和擺件,看見的便是原本在弟子口中正在修鍊的清和正懶洋洋地仰面躺着座上,反過一手,還胡亂地摸着桌上盛在冰塊中的葡萄,喂進嘴裡。

聽到人來的動靜,他也沒看,眯着眼一臉饜足地吃着果肉,還不忘支出一隻手,指着某處對來人道,“幫我把那蒲扇撿過來。”

離落順着指的方向望去,看見那蒲扇扇柄正直立在地上,也不知是怎樣的隨手一扔能夠扔成那樣。

拾起扇子,走近,放在小几上,清和這才從余光中看見離落,連忙眉開眼笑地起身,“愛徒來了啊。”

和剛剛那頤指氣使的模樣完全不同。

兩年已經熟知清和德行的離落,並無多少反應,只是淡淡說道,“虛無山脈挺拔,四周湖水環繞,氣候溫涼,師傅可不要過於貪涼。”

“這不是炎夏了嘛,這日頭每天曬着,連片雲擋擋都沒有。”清和一邊抱怨着,一邊又準備拿顆冰葡萄喂進嘴裡,突然想到了什麼,他連忙放下,一拍腦袋,“哎喲,正事都忘記問你了。怎麼樣?這次可是出手了?”

“是。”離落沉聲應道,“已經破陣。”

清和眉毛一挑,旋即滿是欣慰,“不錯不錯,多少天出的手?”

“第十天。”

“既然這樣……你接下來就不用去那劍陣了。”清和摩挲着下巴,說道。

是的,劍陣。

入虛無山時,那小舟穿過洞中時的劍陣,正是她師傅清和所創。

只執着一支枯竹,當做長劍,在那劍陣中有兩影子對招時,靜立其中,選擇合適的機會,將其中兩個人打敗。

第一次入劍陣的時候,她在裡面呆了一個月,兩個影子一招一式,配合默契,她絲毫找不到插手的機會。

第二次入劍陣,她索性亂打一氣,想要同時對抗兩人,沒成想,這兩人反過來將她給刺傷了。

而這第三次,她什麼也沒有做,如同當初剛入虛無時坐在船尾般的沉默,靜靜地站在劍陣中,哪怕風聲凌厲,幾乎下一秒這劍就要刺傷於她,她也沒有反應,而是感受着其中兩人各自的劍意,找到一個恰當的時機,順勢加入。

憑着她的加入,原本宛若心神相通的兩個似敵似友的人,一瞬間節奏硬生生地被打斷。而在這麼多月的磨練中,她早已知曉他們每個人劍法的特點,當即讓自己去遷就其中一人,儘力配合打敗另外一人,緊接着,又反過來單挑,直至破陣。

她或許沒有自己的劍意,可是她的劍勢,已經讓人望塵莫及。

想到這裡,離落嘴角帶着滿意的笑容,只是望向清和時,眸子隱隱也有着兩年來自己的疑惑。

為何,她能懂別人的劍意,有着自己的劍勢,卻至今未尋找到自己的劍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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