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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不住用指尖輕輕一點,那花輕輕微晃着,晨時的露水兒還未褪去,盛在花瓣里,看上去嬌艷欲滴。

離落微微彎着身,端詳許久,收回在身側的手指不由動了動,還想再去感受一下那浸着水露下的花瓣延展出來的絲滑與紋理。可正在這時,旁側突然掀起了一股大風,頭頂髮髻上的髮帶被吹起,好似下一秒就能將髮絲吹散開來。離落下意識地後退一步,偏開臉頰,用手斜斜遮擋着。

只是她還未曾想這大風是從何處颳起,微側腦袋後的餘光,卻看到那盛開的花,在肆意的風中,筆直的挺立着,巋然不動。

她皺眉,來不及細究,徑直感受到那股大風,愈發的大了。明明沒有絲毫的風聲呼嘯,卻像一把把鋒利的刀子般,割在人的身上。

手背刺痛,點點熱意滑過,順着舉起的手臂,她那被風吹得幾乎無法睜開的眼,微微眯着,看到那宛若花蕊般的鮮紅一滴滴地如同屋檐下的雨水,往下流個不停。

竟流血了。

心中頓生警惕,掙扎着往那邊看去,卻只看見一個輕盈的蝶兒,在那裡打着迴旋,銀色的薄翼,在陽光下,有一種恍若虛幻般的美麗。

是它?

離落有些不確定,稍作防備般的退後。

遠處隱隱傳來幾聲低喝,她快速望去,只看得花群里的人影舞動,像是在全力打鬥,但是他們身前卻沒有一個人影。

看到如此,再看着已然翩翩停駐在花瓣上的蝴蝶。她想了想,放輕身子,悄悄上前,手往前伸,好似準備去摘下那花。然而不過只是這一番動作,她的手離花枝至少還有一尺的距離,蝶兒像是察覺飛起,翅膀幾乎微不可見得輕輕扇動了兩下,如刀割般的風便立即刮來。

她連忙抬手,避讓不及,寬大的袖袍就被硬生生撕裂了個口子。

那蝴蝶圍繞着花還打着旋兒,像是在守護着一般。

離落一邊小心翼翼地關注着它,一邊心裡記着數,緩緩後退着。大概又退了一尺,似乎感受到她並無覬覦之意,又再次地翩翩落在花上。

明明四周都是花,為何只有這朵有蝴蝶……

難道,是因為看到她對於這朵有着親近之意,所以擔心而前來?

這不知從何處飛來的蝴蝶竟可以感受到她的情緒?

心中猜疑不斷。最終,離落深深地看了一眼,便又拾起短小的步伐,慢騰騰地往裡處走去了。

一路上,離落也沒有閑着,走着走着,就突然冷不丁的伸出一爪子撓撓旁邊的花,然後,在大風陣陣下,連跑帶跳跌跌撞撞地跑遠,引得蝴蝶漫天飛舞。

從高處俯瞰下去,這幅畫面更像是天真爛漫的小童調皮之作。

“倒是有些意思。”一輪比試結束,木閣樓頂層,看到從光幕中傳來的一幕,不知誰笑說了一句,引得眾人點頭不已。

而在山谷里,離落的心情可沒有那般輕鬆。這路上連番的試探,讓她已確定,花海中的銀蝶能夠感受得到人的心思情緒。但凡是生出想要採摘的念頭,它們便會在下一秒出現在人的面前。

這些蝴蝶扇動起來的裂風,着實難纏。

按理而言,在靈力無法使用的情況,大家的情況都差不多一般狼狽。可是到底前十的人除了她和雲宛霜外,都已二階,有了自己的法器。無論法器品質好壞,皆是由奇珍異寶所制,即便是無用將其注入靈力,發揮最大的功效,就那麼隨意地拿着揮舞兩下,怕是威懾力也強得多。

而那雲宛霜,她的法器和手段,說不定比其餘八人還要多。

看樣子,怕又是她處境尷尬了。

無奈搖了搖頭,她的手不自覺地撫在因穿着道袍而收在袖中的絲帛。若是真要對敵這些蝴蝶,那麼只能用這白綢使出些末武道來應付了。

不過……

這試煉,真的考驗如此么?

離落靜靜地站在原地,看着花海各處嘩鬧打鬥的動靜,遲疑不定。

片刻,她面色沉靜,緩步走向一朵花前。一手抓住白綢,做好姿態,一手卻直直地利落地往花莖處伸去,作勢掐了那花。

無論怎般猜想出題者的想法,任務早已說明,她眼下似乎也對於其他並無頭緒,只好全力一試,以探究竟。

而眼下,她能做得便唯有極力讓自己心靜如水,不生出絲毫的念頭和心思,將自己全然地放空。

近了,近了。

她緊張地盯着那花莖處,然而,就在她的指腹剛剛觸碰到莖桿上時,狂風亂作!

來不及!

幾乎同一瞬間,她就有所判斷。完全沒有猶豫,離落借力蹬着足尖,飛身後退,與此同時,白綢飛出!

朔風凜冽,沒有靈力的支撐,白綢就像被折斷了般,完全打了個轉兒,便回來了。

躍起拾回,離落咬牙,手腕用力,準備再試一番,卻不料,一個微弱卻熟悉的刺痛從腕間傳來,讓她的身形驀然停住。

這是……

她抬手,看着袖子滑落下,細窄的手腕上,毫無光澤的白玉鐲子,眼神有幾分驚疑不定。

自上次平城事件後,她已然知曉這無法摘下的破舊鐲子,對於死氣依然能有所感應。

可是如今在試煉里,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她不禁環顧四周,可是周圍除了花海,卻再無其他。

剛剛還在遠處的蝴蝶衝著她已飛了一半的距離,但是被這一打岔,她身上沒了戰意,讓蝴蝶有些混亂迷糊。原地飛了兩轉,也沒有再次襲來,可能大抵是不放心,並未飛遠,而是停歇在那花上。

死氣。

她心下琢磨着。

這裡身為虛無的禁地,且此次作為試煉的地方,裡面的一草一木,怕是都經過長老們的檢查。他們不比平常修仙者,經過歲月的沉澱,他們早已通古博今,了解許多。死氣這樣的存在,他們怎麼會察覺不出?

難道,她只是過於敏感了?

離落歪頭,咬唇,有些遲疑。

想了片刻,她還是離開了此處,在袖子遮掩下,左手手死死地握住右手的鐲子,全然不顧身後的蝴蝶和花,憑着那如同附在脈搏而鼓鼓刺痛的感應,往裡走去。

無論是試煉中的意外,還是早已有的存在。死氣,這個對於她而言,一直心生忌憚的物什,她絕不可能放過絲毫的懷疑,而置之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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