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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離,他們身上的黑煙……”看到此番情景,傅司寒頓時變了臉色。他的術法一向比起同輩弟子掌握得更加精細,上次對敵那看似能夠解決的黑霧人失手,他就滿是驚愕,而眼下……

他的眸子暗暗沉沉,看不明顯。

那晚長離有所猜測,說是術法對以黑霧人難以做到壓制,需用一些武道粗淺加以制服。現在,不過是寥寥輕煙,他凝實了冰霧化作冰刃,想要剋制切割,這古怪的黑煙竟然能使他的術法放空。

難道,這輕煙和那黑霧有所關聯?

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手上動作不停的離落丟了個餘光過來,語氣淡淡:“我想,我們現在可以確定那晚似人似怪的黑霧,的確是人了。”

這句話如同一道響雷,悶聲炸在傅司寒腦海里,他驚懼地看了一眼面前草席上昏迷不醒的百姓,不由的後退了一步,才將將穩住了身形。

黑霧……人

口中喃喃念着,思慮紛雜萬千,他垂下的眸子定定的看着那灘如黑水般身子上方的死人模樣蒼白僵硬的面孔,調動着神識,聚於眼中,那蒼白下像水草般遊盪地絲絲黑色,在眼下烏青的映襯下,更是恐怖莫名。

身子都那樣了,腦袋怎麼可能沒有事?

然而這些人偏偏睡的安詳,身體這些古怪的異樣,他們竟一點都覺察不到。

他眼皮跳了跳,連忙用手按住,不由想到那日那一瞬間無法控制住的困意,莫不是,自己那時睡過去,也會變得像這些人一樣,最終,最終變成那沒有軀體沒有神識的怪物?

他神色一整,當初,不過僅僅是一個黑霧人,他和離落幾乎都快要斷送了性命。可現在,幾乎大半個平城昏闕的人都一動不動地躺在這裡,若是待他們成了怪物……

燕尾淺漆扇上的寒冰頓時消散,傅司寒微微鬆手,將靈力收回大半,少量的化作千絲萬縷,甩出扇子,控制着它在那黑煙上上下翻動着。

或許,是因為他們來得及時,這些百姓並未轉換徹底,原本就不太習慣奇門兵器,對自己沒抱多少希望準備孤注一擲的傅司寒竟然用着那扇面很是利落地將其中一縷黑煙斬斷。

成了。

傅司寒心中一喜,手下動作加快,靈力操縱地愈發精細,可是很快地,他也發現了離落所發現的:“這些黑煙怎麼一個勁兒地往結界上撞?難道它們想出去?”

離落側身看了一眼門外街道上已充斥着漆黑的霧氣,隨意用拳頭抵着額心,揉了揉眉,應着,“這些黑煙是想和那霧氣匯合。傅師兄,這結界還勞煩你多多支撐,這霧氣怕是比上回老人家說的年初時的還古怪危險,我們決不能讓它們漫進醫館。”

年初?想到之前客棧里,小姑娘的見解,傅司寒不由也望了外面暗沉如墨的天空一眼,這霧氣怕的確沒有那麼簡單。看到面前一個個恐怖之狀的百姓身上泛起的黑煙寥寥,想到上次所遇的黑霧人,難道外面這霧氣就是黑霧人身上的霧氣?

那這般看來,這些黑煙一絲絲,一縷縷的掙扎着要出去,是因為外面這漫天的黑霧想要吸收,擴大自己?

可如果這霧氣是它本體,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有這般古怪的魔修,亦或是妖修么?

這裡發生的一切早已違背了他的常識,他忍不住將心裡的猜測說了出來。只見到離落聽後,放柔了手腕的力量,看似並不像是憑着武道去操控,而更像是靈力,那似劍的白光又化作了白綢,輕輕地浮在黑煙之中。

“你看。”離落喚到。

“這是……”傅司寒有些吃驚地看着眼前。那白綢尖端輕輕挑動着,綢子微卷,金色的光點墜在其中,像是被白綢隔空捧着一般。

“這是生氣。”不知為何,小少女的聲音帶着幾分冷然,“也就是俗世稱的生機。”

“而這些黑煙。”她話鋒一轉,利落地用白綢刺破了旁的黑霧,“生死相依,自是死氣。”

“死氣?”傅司寒皺眉重複道,“那這裡的百姓……”

“死氣入體,為活死人。”話畢,離落便搖了搖頭,“不,如今死氣蠶食其生機已久,這些人怕是要成為真正的死人。”

“可既然是蠶食,為何這死氣又卷了這生氣一個勁兒往外?”

“因為外面那黑霧,需要的便是這生氣。”她冷笑,“那東西渴求這勃勃的生機,它渴望着活下去,不被天地消滅,長長久久的活下去,可是它又不敢做得太過火。那般隱蔽,那般費盡心思,一個俗世小城的百姓的生氣,新生兒初來世上的那跳動的,全新的生命力,都滿足不了它。於是,它把主意打到我倆的身上,呵,落單的修仙者,它殺我們可不是威脅,而是圖謀,是覬覦。”

“只可惜,它的動作竟然伸向了南莞那幾個小城,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她的話語中夾雜着不屑的嗤笑,又似乎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恨意,“我看,它也知道它怕是遮掩不住了,索性在被徹底發現之前,不再慢吞吞的飼養着那些養料,而直接來屠城索取了。”

“……”傅司寒被這番話怔得說不出來話,直到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聲音,有些恍惚,“那這麼說,外面的是鬼修了?”

鬼修,這個幾乎只存在於傳記而鮮少出現於寧虛大陸的存在。

鬼無關性,三山無名,雖不人輪迴,又難返蓬瀛,終無所歸,止於投胎奪舍爾。

生氣,對於鬼修看似無益,可是要說這三千世界,這般極力渴求生氣的,怕也亦是鬼修。

因此,傅司寒聽後難免也會這般揣測,只是,下一秒,便被旁邊的小少女從袖子中拿出一卷絲帛扔到了身上。

“這個畫……”他低頭,看着在地上鋪展開來的畫卷,不正是她之前按照明子木所說圈出來的那幾個城池么?

“傅師兄覺得就一定會是鬼修么?”離落沒給他詢問的時間,接着言道,“傅師兄索性好好看看,這幾個城到底有什麼聯繫。”

傅司寒並不是愚鈍之人,這次平城際遇,幾次的事件他都能肯定面前這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了解許多人都不知曉的事情。上次她也問過他這個問題,如今再問,想來,這之間存在的某種關聯,必定是他能看出來的。

想到這裡,他細細打量了一番,幾次欲言又止,最後終是不太確定,“它們都靠近海邊?”

“對。”小少女重重地點了頭。

“可……這和那海又有什麼關係……”傅司寒十分不能理解,“那海,雖然按古書而言名為惡海,可向來平靜優美,臨近海邊,水天一色,鷗鳥暢翔,世俗者在那裡一向安居樂業,這黑霧怎得和這海有所相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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