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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滯……澀?”一直聽着兩人說話,有些雲里霧裡的老人聽到這裡,總算是知道問題似乎出在魚身上,就有些忍不住護犢子般辯解,“這條海魚可是新鮮的咧,是王家小子特意早上去隔壁的魚鄉漁民那裡置辦的,如今城裡人生病,啥都上漲,還好咱海灣的魚是最不缺……”

“老人家,你誤會了,我們不是說這魚不新鮮,可能是我倆早上茶水用過了,吃着就有些澀口。”傅司寒打斷話,笑着解釋完,然後像是想到什麼,饒有興趣的問道,“話說,你們這裡,都愛用這海灣的魚么?”

聽到仙長的解釋,老人的臉有些紅,索性仙長似乎也沒有在意他剛剛的言語,他也就連忙順着介紹:“我們這裡家家戶戶幾乎每天都離不開魚,一嘛,咱們這裡的海魚肉質鮮美,爽口嫩滑,着實好吃,就說到雲蘇城的那些大家,時不時還在我們這裡置辦魚呢。”說到特產,老人的臉上帶着一副自豪的模樣,隨即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當然,最主要的原因,還是我們這裡魚多,便宜。”

老人的回答很是樸實,傅司寒點了點頭表示了解,就沒再說話,繼續悠閑地品了幾口飯食,便放下了碗筷,只是期間筷子並未再次伸向這平城特產。

“你們這裡……之前有發生過什麼奇怪的事么?”

帶着幾分稚氣清脆的聲音響起,老人望去,恁是又晃了晃神,這小仙長模樣長得比年畫上的人兒還好看,可就是太瘦了,比起酒樓掌柜家那先天不足的順子還瘦,這飯也用得少。想到這裡,老人有些惋惜的看了看擺在離落面前的碗筷,也不知道仙長究竟是吃什麼才會長肉。

看着望向他那雙烏黑的眼眸,老人心下一跳,才想起剛剛的話,努力回憶着,“我們這裡……也不會發生什麼奇怪的事,畢竟這裡仙人也不會經常來。嗯……這幾年風調雨順,除了這次瘟疫,還真沒出過什麼災荒,百姓們過得好好的……”

“嗯……對了。”老人想起來了,“要真要歸到奇怪,年初的時候城西的張家,袁家兩個半歲大的孩子和他們隔壁家老年家剛生下來的小孫女突然死了。”

“突然死了?怎麼回事?”傅司寒問道。

“唉。”想起這事,老人忍不住嘆氣惋惜,“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大概是天氣的緣故。年初的時候,那兩天溫度驟降,海邊竟然生了濃濃的霧,有些甚至漫入了城裡,這是以前絕不會出現的。好在似乎也沒出現什麼事,只是平城裡的氣息有些悶而已,城裡有些人因此也染了病,只吃了兩天葯便好了。倒是沒成想,最冷的那天夜裡,那三個半大的孩子卻死了,第二天那幾家人哭得可叫那個慘啊……”

……

黝黑的山洞,看不到一絲光亮,濃郁的血腥氣從深處傳來,像是告知着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山洞內,赫然有着二十來個五六歲的孩子,眼睛緊閉,也不知是生是死,東倒西歪的靠在山壁上,像一個個破舊的玩偶,毫無生氣。

“娘……我要娘親,嗚嗚……”

不知道從哪裡傳來的囈語,如同貓般微弱的哭泣,縈繞在這山洞裡,平添着幾分絕望。

不遠處,小女孩抱着雙腿,背靠着山洞,面色平淡的看着這一切。沒有悲傷,沒有恐懼,只是靜靜地看着,像是從那通向深處的山洞隧道里看到自己的宿命。

終究死去的宿命。

“小長離?小長離?”

“嗯?”猛然被喚醒的離落有些怔然,“怎麼了?”

“你覺得是妖修還是魔修?”傅司寒滿臉無奈地又將問題重新問了一遍,若不是看見小臉上緊皺的眉頭,若不是在昨日心中就對這個小姑娘有所評價,不然,他還真就把這當成一個普通的門派小師妹了,絕不會問其意見。

離落這才想起,剛剛在送走客棧里熱情的百姓後,傅司寒提出來的猜疑。

腦海里的畫面還未消散,她驀地眼皮一跳。

“魔修。”

她的話語中帶着幾分斬釘截鐵的意味。

“為何不是妖修?”傅司寒反問,“那魚你我都嘗出來了古怪,滯澀並非針對於口感,而是那一瞬間體內靈氣周轉的停滯。若不是咱們身為修仙者,五感敏銳,能內省自身,靈氣之重,非世俗者可比擬,否則,實在難以察覺這海魚異常。”

離落想到昨日那手腕上的刺痛,或許這魚真的有了些微弱的靈智,也未必可知……

只是……

“有把自己當做食物祭出去的妖修?”離落冷冷反問。

“或許它們背後還有……”傅司寒意有所指。

“若是如此,我更願意相信是魔修。”她應聲,小臉肅然,冷靜而又理智的分析道,“五穀雜糧皆含雜質,雖微小,但於修行無益,再加上修仙者修行深厚,便可辟穀,甚少會去食用世俗者的飯食。”看着聽完她特意提及的常識後有些哂笑的傅司寒,她頓了頓,像是沒有看到一般繼續補充道,“當然,除了我們。或許正是如此,我們才察覺到不同,這一切如果都是有所預謀,那麼也是針對這些世俗者的預謀。”

傅司寒點頭,沒有應答魔修的問題,而只是對離落後面的話表示認同:“的確,若是真有背後之人,絕不會想到會有修仙者用了這城裡的飯食,還巧不巧的吃了這海魚。至於之所以用魚來作為他行事的筏子,怕是也因為這平城的特有的習慣——每戶人家每天的飯桌上幾乎都會有着海魚。他想通過對於全城人共有的聯繫,去控制他們。”

“可是……控制這世俗之人,又能做些什麼?”傅司寒喃喃自語。

“還能做些什麼?當然是用這些無辜之人的血肉去贏得更高的修為了。魔修,向來便是如此骯髒。”她有些恨聲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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