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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珠滴溜溜地轉似是打探着情況。一腳踩在一階上,另一腳提起懸空於第二層階梯處,少女小心翼翼,宛若金雞獨立的模樣,着實有些好笑。

若說是尋常間,她絕不這樣,可是在生死大事前,她心裡點了點頭,好笑就好笑吧。

幾乎以蝸牛般的速度,終於磨磨蹭蹭地爬上了廳堂前所有的石階,離落看着緊閉的房門微微鬆了口氣——雖不知為何今日那聲響似乎格外通融,可是既然到了這裡——

她試着去推開房門。

然而奇怪的是,明明中間有細細的縫隙,看上去內里並未上鎖,卻始終也推不開。

她皺了皺眉,膽子也稍稍大了一些,低頭看着腳下,打量着是否有什麼陣法。就這麼她沉浸在自己的心思里,圍繞着廳堂轉了好幾圈。

突然,一聲嘆息,猶如在耳畔響起。

她嚇了一大跳,反射性地執起青竹枝,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像是看見了她這般茫然的樣子,那聲音再度響起,正是之前聽到的那位大能的聲音。

“離開吧。”

“這裡沒有你想要的答案。”

這人的聲音冷淡極了,可是比起上一次前來還挾着修為的危險語氣,這一次不知好了多少。

她有些狐疑地蹙了蹙眉,心下快速思忖,嘴上倒是謙虛。

“前輩可知我想尋找什麼答案?”

那人大概是沒想過她不怕死還留在原地問他,頓了頓,“我又怎會不知?從你上一次進入這裡,我就知道了。”

離落心下着實奇怪得緊。

雖然她的確有所疑惑着島嶼的輪廓,可到底無論是上一次她和顧熙謙一起前來,還是今日來碰碰運氣,她更想知道的是如何出島。

——聽說,這位曾經是最德高望重的前輩大能,想必其中因果定是知道的多。

然而眼下……

她抿了抿唇,微微偏頭試探,“那前輩的意思是——真的沒有辦法離開這裡?”

“離開這裡?”

聽到這聲音,似乎比她還要驚訝。

她在心中輕嘖了一下,看樣子,這位前輩可是猜錯了。不過,她還沒有真的不怕死把這些表現出來,仍一副乖巧的模樣。

那聲音有些猶疑,又有些古怪。

“你是說——你想要離開這裡?”

“詢問的話題也是如此?”

“是。”

“我和道友無意中進入這裡,只是因為過於詭譎,無法離開,又投路無門,無奈之下這才四處打探着消息。”

“你……”他聲音還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模樣,不過她卻從中聽出了一絲遲疑,“你們留在這個島上會好一些。”

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他停頓了許久,才道。

“罷,本就是無解的答案,隨意吧。”

“……”她能說她完全聽不懂么,不過下一句她倒是聽懂了,但是她覺得還不如不聽。

“從這島上出去的方法,抱歉,我也沒有。”

這麼果敢的回絕,大能你真的不再想想么?

“你們自己看着辦吧。”大能再一次無情的說道。

“晚輩知曉了。”她等了半天沒等到其他囑咐,只好悻悻道。

——說不出為何,交談一番後她覺得,這位大能前輩似乎並沒有傳聞中的那般可怖。

她對着緊閉的屋門行了個禮,就轉身回走。

“你要去祠堂么?”

“啊?”

她有點懵,回頭。

“我的妻子在那裡,你——要去看看她么?”

對於突如其來的邀請,離落有些摸不準。

而且聽這話里話外的口氣,似乎他的夫人已故去?

她本想拒絕,然而鬼使神差地卻答應了。

“繞過這庭院,往後走,你會看到的。”那聲音嗯了一聲,便淡淡囑咐着,隨即再也不出絲毫的聲音。

至始至終大能都從未踏出這房門,而且這態度……

一時難解,她索性放下顧慮,按着他所言的往後走去。

再穿過了又一片花園子和幾處廂房閣樓,她看到了那個小卻精緻的祠堂。

是的,精緻。

不比陸家等大家族祠堂的莊重,也不必那昨日村莊中的昏暗,這裡幾乎不像個祠堂。

周圍是花團錦簇,用着竹子做的葡萄架子,葡萄結得一串一串,在葉片中隱隱綽綽地遮掩着,香甜的氣息充斥着四周,屋舍這般遠遠望去,也整理得十分漂亮。

還是用着黃色竹簾掛在門上,只是這一面,卻沒有提畫,反而是用小篆寫了一首詩。

那字體秀麗婉約,一看就出自女子之手。

詩中大體是講着少女年幼時和一位少年的事,不出所料,大概寫的正是他們夫妻二人。

沒想到兩人竟是青梅竹馬。

對於修仙界的道侶而言,倒真是頗為難得。

她如此想着,又不忘在門外行了個禮,這才進去。

——她終於知曉,這裡的祠堂為何不像個祠堂了。

——若不是之前沒有路過那幾間屋舍,她幾乎都以為這是那位夫人的閨房。

沒有想象中的牌位,蠟燭,貢品等,除了一女子畫像下的小几上擺放着一盞已滅的魂燈,其餘屋內的打扮無一不精細,體貼,看樣子全是平常間這女子所用之物,都一一被男子好生地規整,就好似自己平生所愛還活在這世上一般。

這般用情至深。

她心中不知為何,有些悵然。

道侶之間的情誼大多數本就情淺,畢竟修仙才是唯一的要緊事。所以妻子故去,男子還能一心一意守在這裡,不出去周遊歷練,只是每日打整妻子的遺物,真真可謂是難得。

她抿唇淺笑了一下。

不知為何男子會提及此處,只是她順勢應下邀請的緣故,也不過是心中有個小小的懷疑罷了。

到了此刻,她倒是放下了。

鬼婆婆不會是這個女子。

這個女子雖然早已逝去,但到底得到了她夫君的寵愛與照顧,憑着眼下的這些,也可以知曉她生前過得不錯,死後也應安心歸去。又怎麼會是那個差點誤入歧途的鬼修呢?

想來,應該是這數千年的歲月變遷,屋舍易主罷了。

如此想着,她隨意地掃視了一圈,卻在小軒窗下的几案上,發現了幾封展開來的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