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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耶,耶耶。”

粉雕玉琢的小孩,牙齒還未長全,口齒不清地喚着身後抱着他的含笑老人。粉嫩嫩的小手頗為艱難地抓着一個看去如同凶獸般的面具,小腦袋一晃一晃甚是得意的坐在了隔壁桌。

隨着各家午膳的結束,戲園子也熱鬧起來,皆是一家老小趕來湊湊熱鬧。不到一會兒,除了離落所佔的位置外,其餘的竟都坐滿了客。

“仙人什麼時候會出來呀?”

童稚的聲音響起,像是含了塊糖般甜蜜軟糯。

“快了,快了。”她聽見身後有一位年輕婦人如此說道。正巧這時,銅鑼響起,戲檯子驟然出現了幾個打扮得俊朗飄逸之人。“看,仙人出來了,接下來,就要除凶獸了。”

婦人如此講到。

而離落敏感的發現,這一刻,戲園子里的人群竟都歡呼雀躍起來,各家的小孩或年輕姑娘少年們,也拿起手中的面具泥人,仔細一看,竟皆是凶神惡煞的怪物模樣。

如此捧場的模樣,似乎這戲頗受鎮人的好評。

她一邊心下有些感慨,一邊不由盯着旁桌那粗製的面具,總覺得像是在哪裡見到過的。

“長離,長離!”

一臉慌張的陸海珠驟然出現打斷了離落的思路,她還未來得及詢問,就被陸海珠牽着手,丟下了一堆物什,徑直跑出了戲園。

“出什麼事了?”

“京子不見了!”陸海珠回頭焦急的說道,“虎子說,京子從昨夜就沒看見人影了!”

離落拉住她的手,在她不解的目光下,頓了頓,冷靜道,“你……去尋了么?”

陸海珠和她對視一眼,一下就明白她的言下之意,眼看着周圍並無太多的人,便放低了聲音解釋,“我試過了。”

“先前陪着虎子他們去了京子常去的地方,包括京子爺爺的墓地,都沒有看到。後來,我趁着幾個孩子不注意,就用五感和靈力去觸碰周邊,想要覓得他的氣息蹤跡,不料,竟然一絲都未尋到!”

也不怪陸海珠身為修仙者如此焦急了。以她如今的修為,熙月鎮周邊尋個世俗者,本就應該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可現在一點蹤絲都無法探尋……

除了那個最不想的可能以外……

離落輕輕拍了拍她的手,以作撫慰,便閉目屏息,也將自己的五感靈識一點點擴散開來。

她修為雖和陸海珠相差無幾,可到底在骨骼重塑,修為大跌之前,她也是四階中期的資質,靈識這方面想較之下,亦是有着優勢。

然而當陸海珠看着原本淡然的少女面色一點點難看,原本被安撫的心又再次的焦急了起來。

“怎麼了,你也沒有……”她皺着眉,看着離落搖了搖頭,不禁咬唇,“這孩子莫不是去做什麼傻事了吧……可明明前兩天聊天的時候,沒有輕生的念頭啊……”

想起那晚男孩挺直的背影,離落輕聲,“他不會輕生的。”

“這樣吧,海珠姐,我們兩個各自去尋,無論結果如何,一個時辰後就在京子家碰面吧。”離落腦海中閃過一個人影,急忙說道。

……

這間草廬倒是與今日熱鬧的熙月鎮格格不入,安靜幽僻,溫和的書生坐在藤椅,單手捧着一卷古籍,陽光透過葉隙投在他身一片斑駁。

離落到了這裡,便看見的是如此畫面。

“顧先生。”她在竹簾門外打着招呼,伴着書生包容理解的笑意,並未有被人打擾的惱怒,將書卷置於一側,安靜地傾聽着她的請求。

“在下恐怕無能為力。”他溫潤說道,“孩子們今日都隨各自家人過節了,如今並不好尋到他們而從口中探尋京子的下落。”

“而且京子不比和光,他性子一向沉穩,是個有主意的孩子,想來即使有安排也不會向同齡人訴說。”

離落沉默了一陣,“如此,便叨擾了”,正準備轉身離開之際,卻被顧熙謙喚住。

“姑娘有想過去采魚島看看么?”

“采魚島?”

她不禁挑眉納悶,對方卻只是笑笑,並不能從中看出絲毫。

“這樣吧,不如我陪姑娘前去吧。”

到了最後,離落也並未否決顧熙謙的建議,直到站在熙月鎮的碼頭,趁着書生不備,再次探查了一番。

依舊毫無線索。

帶着幾分猶豫,離落偏頭,“顧先生,你確定會是采魚島么?”

“當然不確定,只是前去看看。”

“那……萬一京子在其他的地方?”豈不是耽擱了。

“姑娘。”書生平靜地直視着她,“有時候,即使是親眼所見,親耳所聞,也不可過於堅信。”

離落一怔,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他卻沒再言語一句,只是探身問着水的船家。

……

蔥鬱的植被,清澈的流水,還有四處暢遊的小魚兒。

不到片刻,兩個人便被船夫載到了采魚島外圍的土坡。

“要從這裡去找么?”

“嗯。”

離落微微蹙眉,看了書生一眼,便率先從土坡的小路,往采魚島裡面走去。

明明她在這裡並未感受到京子的蹤跡,可不知為何,面對這個有些怪異的書生,她總想嘗試去聽聽他所說的話。

等真的踏入了采魚島之後,離落才發現整座島竟比從外面所見的還要寬廣遼闊。而且不同於在外面所嗅到的綠樹青草那種特有的植物的清香,隨着她進入,總有一股鬱氣悶於胸中,讓她感到呼吸頗為不適。

“姑娘,這是在下平日專門去葯坊制的藥丸,清熱祛濕,姑娘要不服用些吧。”像是看出了她的難受,顧熙謙從一個小袋子中倒出了幾粒藥丸,面散發著竹葉的清香,似乎只是這樣聞着,心中的噁心就減輕了許多。

“多謝。”

像是一盆涼水,從頭頂倒下,直直地淋到腳。服用藥物後,她打了個哆嗦,整個人都清爽了許多,先前進入島中突生的抵觸也減輕了。

離落抿着唇,暗忖着身體的變化,總感覺有什麼地方頗為違和,只是一時半會兒卻是分辨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