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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厲的劍氣,揮舞的衣袖,少女面上的決心以及焦急衝著下方人說話的模樣,即使在已經有一定距離的地面上,仍能清楚可見。

寧敏秀站在原地,抬頭仰望着。

微微緊抿的唇,一眨不眨的眼,都或多或少的暴露了此刻他有些不安的心。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怪異的很……

明明先前,他還能聽見少女時不時在切換劍法間隙間衝著木桶里男子催促的聲音,可是到了現在,他竟不能聽清楚她在說些什麼了。

不過較之方才,多出了半丈的距離,怎麼可能差別會如此之大?

而且……

少女現在的高度,早就高出了之前她信誓旦旦說要到達的房頂,可偏偏她就像沒有發現一般,還一個勁兒地筆直往上騰飛。

寧敏秀忍不住重新將目光放在那個在空中晃晃悠悠的木桶上。他很清楚,自己這位同門,自從少年時的陰影,就變得異常恐高。可是他相信,即使在這樣的程度上,他的眼力並沒有一併丟失。

那麼又是何緣故,讓他也直至現在都沒有發現,他的飛行法器正處於屋頂邊緣,只需他輕輕跨出腳步,就能踩到剛剛商議好的石屋樓頂。

寧敏秀很敏感地發覺了上面必定出現他不了解的事情。他有些遲疑地往遠處寧萍燕的方向看了一眼,如果不用靈力,他也有其他的辦法凌空上去看看情況,只是想到先前就討論過的,他最好的行動,就是在下面進行關照,和提防……

正在猶豫不定之際,余光中一抹青色驟然划去,寧敏秀幾乎反射地抬起頭,看見的便是少女執着手中的青竹枝猛地像是不受控制般地往天上飛去,消失在空中……

怎麼會?!

寧敏秀一時間睜大了眼,然而那空中就好似有着看不透的濃霧般,明明清澈,卻偏偏看不見那人影。

沒再多想,寧敏秀就御出飛劍,以自身血氣為祭,駕馭腳下的劍,直往少女的方向飛去,然而還未飛到一半,就被旁邊從木桶里翻出的陸繁拽住了袖子,跌跌撞撞地掉了下來。

“不用去了。”陸繁面色還有些蒼白,忍住那噁心的乾嘔欲,聲音還透着無力,“她說她心裡有數。”

手中袖子的拉緊,讓陸繁這才注意到寧敏秀的異常,頗為怪異地看了一眼,注意到男子幾乎失了血色的唇,才緩緩開口,“……不是吧?”看到寧敏秀並沒有理他,而是直視着天空方向,眼睛一眨不眨,陸繁不禁撓了撓頭,喃喃道,“你這樣,讓我這個當大師兄的感覺很失敗啊……”

“她沒事?”像是在思索,半晌,寧敏秀皺着眉頭才拋出一句。

“應該沒事。”陸繁自從落到了地面,很快地又有了精神氣兒,甚至忘了在外面的常態,笑呵呵地拍着寧敏秀的肩膀,“她說要到真正的樓頂,還有很長的一段距離,所以讓我先下來,可能小師妹也知道位於那麼高,我會不習慣吧。”

聽着這幾乎沒臉沒皮的話語,寧敏秀有些頭疼地看着那單薄少女所謂的大師兄,“所以,你就任她那麼去了?即使後面就像被吹斷了線的紙鳶往天上奔去,我們都不管?!”

“哎,我們得相信她,不是么?”陸繁笑意漸漸淡了下去,“人生在世,總得為自己的言行負責。既然在那一瞬間,她有所判斷……”剩下的話,他並未說出,只是原本含笑的眼眸中有着常有的冷漠之色。

寧敏秀明白他潛在的意思。

修仙者比世俗之人更容易歷經險境,而在關鍵時刻能依靠的,也往往只是自己。

“那我們接下來怎麼做?”

“靜觀其變。”陸繁頓了頓,然後仰着頭看着天,眼巴巴地補充道,“當然,如果小師妹從天上掉下來,我還得必須第一時間就在下面接着。”

似乎是第一次遇事無需插手,他無聊地看了一眼遠處兩個古軒閣弟子,他們像是發現了這邊的異樣,正商量着往這個方向走來。於是陸繁快速而又低聲地將少女最後交代的那幾句話給寧敏秀說了清楚。

“她還說旁觀者清。”

“她這樣說的么?”寧敏秀同樣發覺了其他人的到來,他面色無恙,卻沉聲質問着。

陸繁聳了聳肩,“是這樣的,只是我看着她的面色好像也有懷疑。”

寧敏秀沒說話,靜靜地看着還懶洋洋坐在地上的陸繁好一陣,直至陸繁有些奇怪地摸了摸自己臉頰,他才點着頭,表示了解,又將目光望向澄凈的天空。

旁觀者清么?

男子眼神里閃過一抹深思。

……

簌簌的風從耳旁吹過。

離落微鼓着自己的腮幫,想要抑制住幾乎從嗓子眼裡快要冒出的尖叫聲。

這漂浮在空氣中隱隱的淡紫色,並沒有讓她享受到高處降落時的緩慢和輕鬆,反而在倒退着上升的過程中,那無法控制的速度,不禁使全身都繃緊了。

那火紅色的石塊還在自己的視線里,離落往下望去,整棟低矮的石樓,就像被拉高的山,隨着她的升高,而升高。明明在最初和陸繁一起跌落下來時,還未發現這樣的異常。

離落抿唇,若是按她的估計,真正能夠有着可以停下來的落腳之地,怕還得前往到最高的,漂浮着淺綠色氣流的那一層。

陸繁恐高,而且她也發現,他所設計的木桶樣式的飛行法器,更多的效用是緩解高空墜落。權衡之下,她還是讓陸繁先下去,自己去探探情況,如果猜測錯誤掉下去,好歹地面上還能多了一份保障,而非負擔。

不過,那上面究竟有什麼……

強風再一次猛烈的拂過,她抬頭,眼神里不自覺的茫然中又有着隱隱的洞悉。

這種莫名的直覺,從她愈接近高處,就愈能感受得到。就好像,有人在暗中指點着她,而她幾近於沒有任何防備的,傾向於這樣的認定。

只是不同於最初的無意識,她現在有個模糊而不能確定的猜測……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