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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瑤看着這一幕,才總算明白,今晚這一切,都是沈澤安排的,目的只是想讓她和顧清銘單獨見一面而已。

“皇上……”雲瑤扭頭看着沈澤,眼神中露出感激,可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唉……當皇帝當成我這樣,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竟然把自己的寢宮讓給臣子和宮女私會……”沈澤似乎又變成了那個弔兒郎當的樣子,一邊搖頭晃腦,一邊說著,然後起身,跟着陸映泉和容雅去了另一個屋子。

偌大的宮殿,頃刻間便只剩下了雲瑤和顧清銘兩個人。

他們站在原地,互相看着彼此,誰都沒有說話,悄聲靜默,時間好像都停留在這一刻,淺淡而安寧,就好像是千帆過盡之後的一縷寧靜。

“小丫頭,好久不見。”顧清銘看着有些嬌羞的雲瑤,不由得率先開口。

他朝着雲瑤走近幾步,眼神中帶着笑意,聲音一如既往地溫潤如玉,帶着一絲絲寵溺。

雲瑤聽了顧清銘的話,臉微微的紅了,明明不久之前,薩爾法師在合歡殿抓鬼魅的時候,他們才見過,只是……當時情勢所逼,他們並未有單獨相處的機會。

“其實……也沒有多久。”雲瑤的聲音如同蚊蠅,小的似乎有些聽不見,可語氣裡帶着一絲小調皮。

“明日,我便要前往南方了,你就沒有別的話要對我說么?”顧清銘伸手,理了理雲瑤的髮絲,低聲問道。

“你……保重。”雲瑤心中有一肚子的話,可千言萬語,最終也只化作這三個字。

“小丫頭,此去南方治理水患,起碼也要兩個月。”顧清銘說道,“我不在宮裡這段日子,好好保護自己。”

“我知道,你也是……此次南行,必定風波不斷,你也要保護好自己。”雲瑤聽了顧清銘的叮囑,點點頭。

“放心,你忘了,我是大寧戰無不勝的大將軍,我不會有事的。只要你沒事,我便不會有事。”顧清銘嘆息道,“小丫頭,這次的事情,真的要謝謝你,如果不是你將楊良人的計策扭轉成這個樣子,皇上掌權可能還依舊遙遙無期。”

“將軍,我沒有別的本事,可我知道,我在深宮中掙扎行走,將軍幫了我很多很多,只要是將軍堅持的、希望的,儘管我人微言輕,我也會全力以赴。”雲瑤開口。

顧清銘和雲瑤的談話平靜無波,也沒有什麼袒露心聲的情話,卻聽得陸映泉和容雅一陣着急。

陸映泉和容雅將耳朵緊貼在門上,在另一邊聽着這屋子裡的動靜,皺着眉頭,顯然對雲瑤和顧清銘的對話很不滿意。

“這個顧將軍也真是的,費盡心思安排他跟雲瑤相會,不談情說愛,居然談起國家大事了。”陸映泉嘟着嘴,說道,“真是浪費了這麼大好的機會。”

看着陸映泉的動作,容雅也有樣學樣,聽牆腳,卻將沈澤這個皇帝擠在一邊。

“映泉姐姐,這才是我認識的雲瑤姐姐呢,她可不像是能將世俗情愛掛在嘴邊的女子。”容雅笑着開口,“從她跟我說,要配合皇帝表舅,安置濟安縣的災民開始,我就知道,她是個心懷天下蒼生的人。”

沈澤聽着容雅的話,心中有些微微的愧疚。

之前因為容雅是秦臻兒的女兒,是秦家的血脈,所以他一直對容雅的態度很不好,甚至這麼長時間將她扔在後宮,不聞不問,也不顧容雅還只是個十歲的孩子。

可是現在,他才知道,容雅的天真和善良是是與生俱來的,並不是因為她是誰的血脈,就會做出什麼傷害大寧江山的事情。

他甚至感謝太后,將雲瑤放到了容雅的身邊,讓他一下子多了三個有力的幫手。

長明宮那一頭,顧清銘和雲瑤的對話還在繼續。

“小丫頭,你這份情誼,我顧清銘記下了。我相信,不久的將來,大寧一定會平安和樂,而我們,也能過上你一直期盼的日子。”顧清銘說道,“這一天,不會很久。”

“我知道,我一直相信,相信皇上的雄才偉略,相信將軍的運籌帷幄。”雲瑤堅定的點頭,“定國安邦,不需要很久。”

當雲瑤說完這句話的時候,陸映泉終於還是忍不住了,她一把推開門,走過去,對顧清銘說道:“我說顧大將軍,你們浪費這好機會,就為了祈禱天下安寧海清河晏?你怎麼不跟雲瑤說說,你什麼時候把那個吳小姐的婚事給退了,讓我們雲瑤當將軍夫人啊?”

“映泉!”雲瑤沒想到,她和顧清銘的談話全部被陸映泉聽在耳中,甚至還說出這樣的話,一時間有些羞赧。

“這話朕贊同。”沈澤說道,“雖然剷除外戚專權,平定北狄南夷,是當務之急,但是也不能讓你們這對有情人這樣糾結吧?”

“皇上,這是一個長期而複雜的過程,太后的勢力盤根錯節,不是這麼容易就根除的。”雲瑤說道,“我知道,皇上和映泉都為我和顧將軍的事情關心,只是我想……與其每天擔驚受怕,不如等一切安定下來之後,再做打算。”

“不錯,皇上。”顧清銘點頭,“在這一點上,我和小丫頭的觀點一致。今日多謝皇上煞費苦心安排這次相見,微臣……感激不盡。”

“得了,你也別跟朕客氣,這次南行,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你給朕好好活着回來。”沈澤說道,“你可別忘了,你的小丫頭還在宮裡等着你。而朕也答應你,在你離宮的這段時間,朕會好好照顧你的小丫頭。”

“微臣自然相信皇上會好好照顧她。”顧清銘點頭,說道,“皇上,時間不早了,宮中畢竟人多眼雜,微臣明日還要南行,就此別過了。”

雖然十分不舍,但是顧清銘還是不得不提出離開,因為他的身上,還有重擔。

“也罷,你先走吧。”沈澤說道。

“那麼……微臣告辭。”顧清銘拱了拱手,最後看了雲瑤一眼,然後從窗戶離開。

雲瑤最終什麼都沒說,可是卻跟隨着顧清銘走到窗邊,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蒼茫的夜色中,眼神中閃過一抹惆悵,在心中說了聲一路平安。

“夜色已深,皇后今兒回不去了,雲瑤就在長明宮,跟陸尚義一道歇着,朕知道你們姐妹兩個有很多話要說。”在顧清銘走後,沈澤對容雅和雲瑤說道。

“好啊,可是皇帝表舅,我睡哪兒呢?”容雅問道,“沒有雲瑤姐姐陪着,我會害怕。”

“朕親自陪着你,好不好?”沈澤對容雅說道。

“好啊好啊!”容雅聽了沈澤的話,十分高興,眼神中閃着愉悅的光。

自從她進宮當了皇后,她和沈澤已經很久沒有這麼親近過了,而這個從前對她還算不錯的皇帝表舅也很少跟她說話,可是沒想到,今夜深澤居然要親自照顧她。

雲瑤和陸映泉也向沈澤道了謝,知道容雅交給沈澤也十分放心,兩人拉着手,就回到了陸映泉的房間,而容雅卻留在長明宮,沈澤的寢殿里。

如今的陸映泉已經是正三品的御前尚義,房間也比以前在掖庭宮的時候寬敞了不少,床也是曾經的兩倍大。

這還是雲瑤第一次進陸映泉的房間,她四處打量着,看着這個布置的十分精緻並且精巧的地方,不由得心情大好。

“映泉,皇上對你可真好,連這套西山汝窯進貢的茶具都賞賜給你了。”雲瑤的手中拿着一個晶瑩剔透的白陶瓷杯子,對陸映泉說道。

“這啊……是我找皇上討來的。”陸映泉笑着說道,“好歹,我也幫他解決了一個心頭大患,他獎勵獎勵我,總不為過吧?”

“是不為過,但是你這茶杯擺在這麼顯眼的地方,有點不太好吧?”雲瑤說道,“長明宮人來人往,你這屋子裡平素也很多人來,叫別人看到,難免又要多心了。若是流傳些閑言碎語出去,你又得編多少理由才能讓太后娘娘相信你?”

“說的也是。”陸映泉經過雲瑤的提醒,開口說道,“不過這套茶具是皇上好幾天前賞賜給我的,這幾日我屋裡也來了不少人,肯定有很多人看到了。”

“也罷,你收起來吧,希望不要招惹什麼是非。”雲瑤說道,“咱們最近行事雖然很順利,可是樹大招風,反而會招來很多人的非議。”

“你呀你,每次見到我,總是不許我這個,不許我那個,給我限定一堆規矩。陸映泉說道,“可是,我卻離不開你這些規矩,我性格如此,總是容易得意忘形,如果沒有你的提醒,我可能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好啦,別再說這些死不死的話了。”雲瑤說道,“這麼好的床,我今天可一定要好好睡一覺。”

姐妹兩個人在屋子裡說說笑笑,一片和諧,整個屋子裡閃爍着銀鈴般的笑聲。

而與此同時,顧清銘也已經到了將軍府,他脫下一身夜行衣,換上了常服,想起在深宮之中的雲瑤,走到窗邊,開口低喚:

“阿琛。”

忽然間,一個黑影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出現,瞬間就落到顧清銘的面前,一身夜行衣,如同跟夜色融為一體,單膝跪在顧清銘的面前。

“將軍請吩咐。”顧琛是顧老將軍在世的時候,就為顧清銘挑選的暗衛,這麼多年上戰場,暗中跟隨在顧清銘的身邊,保護着他的安全。

也正因為有顧琛的存在,顧清銘才能夠這麼多次在戰場上化險為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