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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墨予一路飛馳到了洛陽,入了自己的宅子。他剛進洛陽,卻見全城戒嚴,氣氛很是不尋常。入了府,接到傳信,他才知十三掙脫了皇上的人馬跑了,這早知道自己就不用這麼趕路了呀。

他在宅子里自斟自飲了幾杯,走出宅院。昔日繁華的街道里不時有官兵模樣的人出現,老百姓是一臉莫名其妙,再仔細看去,石墨予便發現了端倪。洛陽城裡出現了幾波藩王的身影,他的人偷偷彙報,幾個節度使也入了洛陽。

宮裡傳言,李從厚男根有恙,可能無法延綿子嗣。這消息很是驚人,也難怪這些人找借口入了洛陽要求面聖。突然,市集里傳來一陣喧鬧,幾個胡人圍着一個公子吼着什麼。

石墨予走近一看,怒從心起。這公子懷中抱着一壺女兒紅要走,這幾個胡人怎麼也不肯放他離開。原來,這釀酒坊遠近聞名。每年春天,逢三他們便開壇,從桂花樹下挖出美酒。上好的女兒紅只在清晨限量奉上一壺而已。這酒不賣,只能拿東西換。前二十名來者可拿出自己的東西遞進去給那酒娘子看,那酒娘子選中了誰的物件,酒便是誰的。那些胡人豪擲百金想要到這酒,那酒娘子卻選中了這個公子的東西。胡人自然是不服氣,嚷嚷着要公子留下酒,錢給他,公子卻不同意。一來二去的,他們就拉扯起來。那公子被推得連退三步,仍是護着懷中美酒,他帶的兩個下人想出手,卻被他喝止了。胡人氣焰更甚,伸手便打去。石墨予一把抓住那胡人手腕,反手往地面帶去,那胡人反抗,石墨予使腳絆倒了他,疼得那人齜牙咧嘴的,其他幾個胡人見勢拔刀相向。

“幹什麼的?”幾個官兵推開路人走了上前,看這陣勢,再鬧下去也不好,胡人互相使了眼色,恨恨離去。

“多謝公子出手相救。”抱着酒罈,那公子對石墨予欠欠身,石墨予擺擺手。石墨予也不想在這人群里扎眼,他快步走開,那公子居然和自己是同一個方向。二人走着走着,又碰到了一起。這便互相自然打了個招呼。那公子的下人上前把酒罈接過去捧着。

“在下姓,元。”石墨予頓一頓:“敢問公子姓名?”那位公子揮手讓下人先回去了,拱手道:“在下風和子。”聽到這名字,石墨予哈哈笑了,難怪這公子謙謙有禮,不卑不亢,也極俊朗,原來就是紋鳶公主的那個風和子啊。“看來,元兄知道我名字?”風和子也笑。“百聞不如一見,”石墨予開啟八卦大連環:“不知是風和子好酒,還是公主好酒?”他問得這樣直白,風和子倒不介意,答:“自然是公主。但這女兒紅,比不得宮廷御酒,這一壇,我是為自己買的。公子若不嫌棄,可去寒舍一坐,品品這酒味道如何。”“那,卻之不恭了!”……沒料想,風和子的宅院,頗有風雅。他的宅子在城外兩條河流的夾縫三角洲處,房前屋後開闊無比,很是不錯。

下人端了酒菜來,二人在河邊小築邊吃邊飲。那風和子很是儒雅,談詩弄詞,也並未探問墨予的來處與身份。石墨予倒是意外了,竟主動問:“風和子怎不問問在下是何人?”

風和子笑道:“公子衣着不凡,必是貴胄,又打抱不平,且是在洛陽如此不安定之時,可見除卻靠山強大,性格也極是爽朗。再者,公子既知在下名號,又不嫌棄在下身份特殊,還來寒舍把酒言歡,在下已十分高興,元兄不是非要亮明身份的。”

石墨予點點頭,問:“你為她判出家門,守護她,確系你的選擇。可你本出身名門,為她傾盡所有,可如若她離你越來越遠,又當如何?”

風和子望着遠方的流水,悵然:“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怎可勉強。你明知她是杯中明月,哪怕飲盡千瓢,她,也不屬於你啊。”

“你眼中只有明月,明月只此一輪。卻不知,那位酒娘子,是否要傷心了?”石墨予湊近酒杯,這酒至純,埋藏在土壤之中,發酵,與桂花樹根部散發的養分、氣味,互相糾纏,才能生出這般滋味!

“酒娘子?”風和子納悶地重複。

“這酒娘子從不現身於人前,人們傳說她知書達理,清秀溫柔。不理凡人俗事,才釀得出這樣的好酒。他人豪擲千金買不得的女兒紅,卻非得用能打動她的東西來交換這酒,這女子,很是傳奇。”石墨予拍拍風和子的肩:“公子不妨說說你讓小二拿給她的物件是什麼。”

風和子點點頭,他心中覺得這位元兄說話有些誇張,但他未點破。這位酒娘子,真身都沒見過,誰知是男是女,是否婚嫁?

他想想,凝眉道:“是一副玉鐲。天山雪玉,純如白脂中帶着一絲血跡。”

石墨予正想問一對玉鐲有什麼稀奇,風和子又道:“已碎成了兩半。”

“哦?”

風和子苦笑:“我竟也不知為何,可能是最近惆悵,想到一些往事。鬼使神差的,把那鐲子拿了出來,拿來換酒。我更不知,那酒娘子怎會由得我胡來,收了這鐲子,還給了我酒……”

石墨予嘿嘿笑:“有故事,說來聽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