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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希希聽得雲里霧裡,想繼續追問,冉苒卻做了個打住的手勢:“別問了,有些事我真的不願提起。”

蕭希希並不願強人所難,看得出冉苒談起這些時心情格外沉重,她肯說已經算盡顯誠意了。

冉苒的手電向四周照了照,說:“你先回去,就說我鬧肚子。我到附近找找有沒有什麼線索。”

“什麼線索?”

“黑人是靠什麼跟蹤我們的,找到他們追尋的標記,就不難揪出暗中的人。”

四下死寂無風,濃密黑深的草木中,彷彿藏着窺視的鬼魅。

蕭希希看向攔下她說:“還是我去吧,至少我遇到危險無名還會救我。”儘管她掃視一圈也沒找到他人影,但心裡毫不懷疑。

冉苒猶豫地看着她,就在這時,毫無徵兆地傳來一個空漠的聲音:“不用找了。”嚇了她們一跳。

聲音是從樹上傳來的,她們抬頭的瞬間,只見一襲飛揚的黑色飄落下來,他屈身撐地,緩衝墜落的力道。

蕭希希震驚不已,這個人真是神出鬼沒!原來他一直在樹上,那她們的對話豈不是都被他聽了去。想起剛剛自己那般心安理得的自信,不免赧然。

冉苒問他:“你已經找過了?”

無名沒有看她,只說:“一直在留意。”說完轉身離開。

冉苒說:“如果沒有標記,那就很可能是高級裝置,或者說是記錄的設備。”

蕭希希知道她想到的是孟覺勉的相機,忽然油然而生一種感慨。

人生來就是主觀動物,誰都不能免俗,誇張的說,喜歡的人扇來個巴掌都會認為是幫忙拍蚊子;不喜歡的人捧來一堆堅果,都想用銀針試試。

蕭希希忍不住調侃說:“你為什麼相信無名呢,他說沒有,你也不親自驗證一下。”

她一愣,“他和黑人不是一路,而且很有可能是敵對。”冉苒深吸一口氣,接着道:“必須得想個辦法找出那個人”

蕭希希剛想問她想怎麼做,忽聽遠處傳來喻建驚喝聲,她心裡一緊,不是無名對他們下手了吧。

連忙跑回這邊,竟發現此處空無一人,連同地上的屍體一起消失了。

蕭希希焦急地呼叫他們,只聽不遠處的孟覺勉的聲音:“我們在這兒。”她們一驚,接着撥開深草,循聲走過去。

看到她們的手電光靠近,孟覺勉提醒道:“小心點,這裡是個淺坑。”

果然,她們看到一處由於地陷形成的天然淺坑,和地面落差不過一米多,從雜草的長勢來看,應該是有些年頭了。

並沒見到無名,只有孟覺勉和喻建,以及屍體,蕭希希立刻猜到他們想把屍體抬到這裡埋掉。

只是她無法理解的是,為何現在這具屍體又被他們冷落在一邊,而他們兩個正圍着一個草包眉頭深鎖。

正困惑間,只聽身邊的冉苒驚異的說了句:“是具棺材。”

棺材?!蕭希希瞪大了雙眼,小心翼翼地靠近,經冉苒一說,她才覺得中間凸起的草包的確是棺材形狀。

他們兩個目不轉睛地瞪着棺材良久,喻建說:“到底開不開?”

孟覺勉決心般地呼出一口氣:“開!”

蕭希希錯愕萬分,忙叫住這倆個着了魔的:“你們也太草率了,這可是棺材,哪能說撬就橇?”

喻建沒耐心地“嘖”了一聲:“這棺材不不對勁,你先躲遠點。”

蕭希希打量着棺材,發現它的做工十分山寨,只是用粗糙的木頭板子契合連接在一起,上面長滿了雜草,有從木頭上長出來的,也有從棺材裡面長出來的。

她又問:“怎麼不對勁?是因為太簡陋?”

這一次回答她的是孟覺勉,他說:“臨時加工的能這樣已經很難得了,只是,同伴中有人遇難身亡,其他人既然有心做棺材為什麼不讓他入土為安?我們對這個島太陌生,決不能放過任何一個可以獲得信息的途徑。”

喻建一邊研究着棺材一邊說道:“依我看,那群人一定是木匠,這他媽楔得真牢實,沒地方下手。”

蕭希希不解說:“你既然打定了棺材的主意,還裝什麼斯文,這木頭已經腐爛差不多了,踢一腳不就散了。”

“你懂什麼,很多草都是從裡面長出來的,這老兄完全被當肥料使了,這一腳下去,棺材沒散,他先散了,我們還看個屁啊。”喻建說道。

孟覺勉從棺材上面捏下來一些灰白色絲狀物,捻了捻說:“這是尼龍繩,是什麼原因,能讓他們如此忌諱,至於把一具棺材綁死”

蕭希希突然感到深深的寒意,難道說,他們當時擔心裏面的東西跑出來?裡面究竟會是什麼?

她環顧四周,黑暗的顏色不知不覺間褪去了一些,天空如同紙張燃燒後的灰燼,灰黑不明,凄凄慘慘。依舊沒找到無名,她心裡有些莫名的慌亂。

過了好一會兒,他們終於找到了入手點,於是很快木板一個接着一個被卸下來。

當裡面的屍體露出真面目的瞬間,周圍的他們頓時驚恐失色,儘管鎮定如孟覺勉,清淡如冉苒,都難免驚嚇得呆住。

死屍已經基本腐爛,一層枯癟的紫黑色干皮緊裹着骨骼,四肢動作扭曲怪異,似乎生前被繩子之類的束縛着。交疊的雙手奮力向上,想要推開棺材上板的意思。醜陋褶皺的臉部顯出異常痛苦猙獰,嘴巴張得誇張而恐怖,足以塞得下兩個拳頭,彷彿在拚命呼喊着什麼。

在陌生的環境,做着驚悚的事情,尤其看到這樣一個觸目驚心的表情,那一剎那,真感覺它會窮凶極惡地躥出來咬人。

大家定了定神,冉苒首先開口:“看來,他是被活活釘進棺材裡是一場謀殺。”

寂靜了一會兒,孟覺勉說:“不完全是,只為了謀殺沒必要這樣複雜,做棺材的時間足夠殺死一個人幾次了。”

喻建說:“是不是這個人違反了什麼紀律,大家都是兄弟,殺他下不去手,只好用這招。”

孟覺勉搖頭:“如果真的有嚴謹的紀律,那必然會有違反紀律受到的相應處分,絕對不會像這樣任意處置。”

喻建看向他:“那你說,是怎麼回事?”

“你們來看。”冉苒忽然說道。只見她用匕首剖開了死屍的紫黑的干皮,本應露出白骨森森,卻不料他的骨頭也是發紫的。

喻建“嗬”了一聲,說:“這不是武大郎嘛!中毒不淺啊。”

蕭希希一下子彷彿恍然,終於有了自己的推理:“我知道了,一定是這個人中了必死無疑的毒,他的同伴只好為他打造一個簡陋的棺材,把他綁了釘死在裡面。但是他認為自己還有救,所以想呼救逃脫。”

他們聽後都不約而同的沉默了,孟覺勉尷尬地看了眼蕭希希卻又欲言又止。

最終,喻建憋不住噗嗤樂了出來,說:“當他大喊‘我還有救’時,其他人卻說,‘你趕緊死了那條心吧’,於是七手八腳把他塞進棺材,釘死不算還綁了繩子做第二保險,請問,是誰有病?是推理的人還是推理的人?”

蕭希希很窘,連喻建都能輕易聽出的破綻,那可以想象有多麼顯而易見。

孟覺勉深深嘆了口氣:“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麼?”

喻建說:“別浪費腦細胞了,光看一個結果能知道什麼,比如說,早上醒來你發現內褲濕了,可能是做了春夢,也有可能是夢到了鳳姐——嚇尿了。”

孟覺勉無意識地點了下頭,心頭仍被憂慮籠罩,上次他們沒能理解石板上的刻記,導致危險來臨時毫無防備,如今,只怕歷史會重演。

喻建叫了他一聲,“別愣着了,趕緊把這兩位仁兄埋了,兩人誰都不孤單,互相學點外語啥的。”

蕭希希看着他們挖坑埋葬了兩具屍體,心中不免多感慨萬分,人命太過脆弱,消逝只在一瞬間,不知將來會不會輪到自己。

可是這條路似乎從踏開第一步起後路便開始坍塌,她沒有回頭的餘地。

突然,一隻手握住了她的手臂,筋骨分明,修長而有力,她的眼底閃過驚詫之色,他從哪裡冒出來的?“無名你幹嘛?”

“跟我走。”他不由分說,拉着她便走。

他的力氣極大,蕭希希根本招架不住,瞬間被他拉出很遠,“你要帶我去哪?”要不要這麼霸道,至少解釋下好嗎?

路過冉苒身邊時,她本能地抓住冉苒的手臂。

就在那一剎那,冉苒原本疑惑的雙眸露出瞭然之色,她動了動唇,聲音微不可聞:“跟他去。”說著推開了蕭希希的手。

從她的表現來看,蕭希希頓時意識到了什麼,於是自主地加緊腳下步伐。

接近地陷的邊緣,那是一個接近一米半的落差,他直接把蕭希希向懷中一扯橫抱起來,接着足下生風

蕭希希還沒反應過來他突然的舉動,只覺得忽悠一下,像坐過山車一般,竟然瞬間就到了凹陷上面。

他沒有立刻放下,她也沒有提,只覺得他的懷抱很舒服,只是第一次被男人公主抱,她不由自主地緊張,白皙的拳頭把他的風衣攥出一個醜陋的褶皺漩渦。

她偷偷抬眼,這個角度看他的臉依舊冷峻如峰,一如既往不着絲毫悲喜。夜色越來越淡,天空灰白的冷色映在他本就漠然的面容上,顯得有些蒼白寥落。

喻建糾結地看着兩個人離去的背影,十分奇怪,“這是幾個意思?搞得跟強佔民女似的!”

冉苒背上自己和蕭希希的背包,看了他們一眼說:“我們跟過去吧。”聲音竟然出奇的平靜,猶如眼前事態她已全然掌握。

孟覺勉的目光在冉苒身上停留了幾秒鐘,總覺得她今天有些不對勁,卻又說不出具體原因

半個小時後,蕭希希被放在了一個山洞前面,洞口處的岩面稜角鋒利,顯然是個天然裂洞。

淡白的晨光只能隱約照到靠近洞口一步的距離,那裡長滿了綠苔,再往裡就是漆黑一片。

“讓我進去?”她心裡十分抗拒。

他只發出一個音:“嗯。”

“為什麼?”她沒有冉苒的智力,知道他有計劃卻到現在也沒看懂。

“釣魚。”他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