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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把他解剖了?”

蕭希希不知道自己怎麼又勇氣問出這句話,只覺得渾身都在不由自主地顫抖,心疼得快要麻木。

四周安靜得出奇,可以聽見的潺潺的水聲。

幾秒之後,喻建突然噗嗤一聲笑了:“呵呵,請問你是用哪個部位想的?”

蕭希希怔住了,接着好像被當頭打了一棒子,猛然清醒了過來,他們怎麼可能殺無名?又怎麼可能得手?

可是她什麼都看不見,心裡真的太慌了,她鎮定了一下,說:“那你們到底在幹什麼?別騙我!”

“我們其實,是不想讓你擔心。”孟覺勉停頓了一下,終於說道:“今天天剛亮時,無名就把貓怪的屍體拖了回來他說,這怪物的肝臟能治好你眼睛。”

蕭希希聞言,心頭狠狠地抽痛起來,那貓怪有多厲害他們都見識過,無名想殺死它談何容易?她腦子裡片混亂,叫道:“無名呢,他在哪?”

“他傷的有點重!”孟覺勉說得有些遲疑。

“哪是有點重?比解剖也強不了多少!”喻建聽不慣委婉,直截了當地說道。

蕭希希心如刀絞,感到渾身的力氣一下子被抽走了,眼淚一瞬間蓄滿了眼眶,她整個人手足無措:“他在哪他在哪?”

“我帶你去。”冉苒在水裡洗了兩把手,朝蕭希希跑過來。

她被冉苒攙扶着,磕磕絆絆顛簸了很久也不到,為什麼把他放在那麼遠的地方?

她再也忍受不了這速度,作為一個瞎子,居然拉着冉苒跑起來,儼然一匹瘋了的野馬,跌跌撞撞。

“慢點——希希——”

“小心啊——”

“當心腳下——”

一路上都是冉苒的驚叫聲。

“到了,在這兒!”冉苒大鬆一口氣。

冉苒把蕭希希領到無名邊上,說道:“他的傷我幫他包紮好了,也不敢動他,只能讓他原地躺着。”

蕭希希伸出手想去碰他,卻停在半空遲遲不再動,指尖兀自打起了顫。她不敢把手放下,她看不見,不知道無名現在到底什麼樣,他的傷都在哪裡,她不敢碰他。

冉苒握住她的手腕,慢慢的引領,直到觸碰到地上的另一隻手。

蕭希希心頭一動,慢慢握住他的手,觸感是那樣熟悉,只是指尖比平時更涼了。

“無名”她心疼地捧着他的手送在自己唇邊,淺淺吻在手背,眼淚簌簌落下來。

無名,你一定要好起來。

如果我眼睛復明,你卻不在了,那我寧可一輩子當瞎子。

沒過多久,身後就傳來了登登的腳步聲,只聽見喻建興奮地叫着:“呵呵,快!”

蕭希希茫然轉頭:“什麼?”

“快,趁熱吃。”

喻建說著拉過她的手,把一個熱乎乎、軟塌塌的東西放到她手心。

蕭希希立即聞到了強烈的血腥氣,直讓人作嘔,她用力吞了口吐沫:“生吃啊?”

“你以為呢,燒烤,再加點孜然?”喻建捧着她的手推向她嘴邊,“快點,一會兒涼了就沒用了。”

不管為了自己還是為了他們,怎麼樣必須得吃!蕭希希屏住呼吸,心一橫,一口咬下去。那種感覺就像在嚼橡皮泥,滿嘴都是粘稠的血,又腥又苦。

她一口接着一口吃,也沒法嚼爛,越嚼越噁心,幾次到了胃裡的東西再次嘔了上來,又生生被她二次下咽。

這是無名拼了命換回來的,不論如何,她都不能辜負。

喻建在旁邊看着她吃,看得齜牙咧嘴,到後來,剩下了小半塊,看她實在咽不下去了,他才說:“差不多行了,這也涼了。走吧,去洗洗,你現在跟車禍現場似的。”

喻建牽着蕭希希來到河邊。蕭希希剛一蹲下來,胃受到壓力又要往出嘔,她連忙捧了一掌心河水吞了下去,情況才稍稍好轉。

“左臉,這邊!”喻建看她洗不幹凈,乾脆上手幫忙,替她洗了個乾淨,又用自己袖子幫她擦乾,他忍不住調侃道:“我這都提前當爹了。”

蕭希希自己看不見,也顧不上臉,只不停地漱口,漱口,嘴裡有一點血腥味都讓她犯噁心。

無名的傷實在太重,他們不敢輕易挪動,只能把東西從山洞搬到這來,在旁邊就在支起帳篷。蕭希希一直在他邊上守着,寸步不離,儘管她什麼忙也幫不上。

太陽快要落山時,蕭希希的眼睛有了一點感覺,是那種輕微又痛又癢的感覺,她不知道這意味着什麼,但能肯定肝臟產生了效果。

到了晚上,他們把無名括在帳篷里,冉苒給他換了一次葯。

蕭希希安靜地聽着一切,昏迷中的無名始終沒有一點聲音,靜得讓她有些害怕。

這時一隻手拍了下她的肩膀,耳旁傳來喻建埋怨的聲音:“你怎麼還不去睡覺?眼睛不想好了是不?”

“我就在這兒睡,你們都去睡吧。”她在無名旁邊,抱着膝蓋蜷縮成小小的一堆。

喻建看她這樣,知道自己怎麼勸都沒用,只無奈地嘆口氣走了出去。

午夜。風變得又冷又硬,卷着樹枝吹到帳篷上,發出啪啪的聲響。

蕭希希一個激靈,才發現自己什麼時候睡著了。

耳邊是嗚咽的風聲,她這時意外發現眼前竟然有微微的亮光,她吃驚地一下子跳起來,那光是從帳篷透明窗里照進來的月光。

月光下,她看到帳篷外是模模糊糊的影子,像山,像樹那一刻,她無法形容心裡的激動,淚水不知不覺就流下來了。

她眼睛好了,能看見了!

她回身摸出手電,打亮!那突然的亮光刺得她眼睛生疼,但她顧不上太多。

她顫抖着把手電光圈移到這帳篷內另一個人身上,只一眼,她頓時感到心臟被人狠狠地捶打,疼的她喘不上來氣。

她是做好了心裡準備的,可事實還是讓她接受不了,如果沒人告訴她躺在地上的這人是無名,她覺得認不出。喻建的話真不誇張,現在的傷和解剖沒差什麼。

她的眼睛剛剛恢復,眼中的他還不那麼清晰,她慶幸如此,因為最折磨她的就是看他的傷口。

失血過多,他臉上沒有半點血色,一邊的顴骨和嘴角都淤腫了,可神情仍是那麼沉靜。

越是這樣讓人心疼,她寧願代替他承受這些傷,身體疼痛總比此刻心裡的疼好受一點。

她用他給的這雙眼一動不動凝視着他,這個男人能為她豁出命,儘管不是因為愛

蕭希希抹了把臉上不知何時流下來的淚水,拎過自己背包,從裡面的夾層里拿出一個極小而精緻的藥瓶,裡面只有一粒葯。

這是從美國進口的抗生素類藥物,療效是其他抗生素無法比擬的,而且不會留下任何副作用。

只是物以稀為貴,這種藥物在世界上銷售數量有限,孟覺勉當初不知託了多少層關係,才幫他們每人弄到一粒。

在叢林里冒險,更多時候是死於細菌感染。因此他們每個人保存的不是藥物本身,而幾乎是一條備用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