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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名?”蕭希希輕聲叫道。

那腳步聲停頓了一下,並沒有應答,繼續朝她走來。

冉苒這時已經端槍來到蕭希希身邊,現在槍里已經裝了子彈,她的槍法雖不高明,危急關頭也可以抵擋一下。

四周漆黑一片,有風聲,有蟲鳴,可蕭希希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那腳步聲上,她突然有些後悔自己這麼莽撞,如果是她一個人倒好,現在萬一失誤,就是把冉苒也連累了。

“無名?”她又叫了一遍,比剛才的聲音大一些,卻也顫抖得更明顯。

“是我。”

濃重的黑夜裡傳出一聲低沉清冽的嗓音,這聲音蕭希希在夢中聽過無數次。

只一瞬間,她整顆心像是被誰用力地握了一下,難以形容是什麼滋味,只感到一股熱浪直逼眼眶,淚水情不自禁地流下來。

如果我不愛你,即使把你的名字刻在心間,也會忘記;只要我愛你,哪怕你化成一陣風,我也知道那是你。

蕭希希就這樣愣在原地一動不動,彷彿魂魄被人定住,當她設想過無數次的重逢真的到來的時候,她竟是這樣一種反應。

冉苒的手電光適時地打亮,她可以看到他了,他的樣子沒有什麼變化,黑色風衣,純白t恤,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光線的原因,感覺他的臉變得更加瘦削了。

她的心像是被無數根芒刺小針扎着,隱隱作痛。

他走到她面前,停下,目光落在她臉上,這時蕭希希才注意到他變化最大的是眼神,從前清冷淡漠,而現在竟有種說不出的滄桑感。

他在她面前停留片刻,轉身到旁邊,緩緩地席地而坐,看起來有些勞累。

蕭希希也靠近他坐了下來,之前想如果還能再見到他,一定要緊緊地抱住他,然後問他這樣那樣的問題,不回答就反覆磨他而現在,他就坐在她身邊,她卻什麼都忘記做了。

山風裹着絲絲涼意,伴隨着靜默的時間在他們身上緩緩流淌。

半晌,竟然還是他先開口:“他死了。”

蕭希希微怔,但很快就意識到他說的是誰,老頭!原來無名到這裡是來救老頭的,她確認問道:“是這幫人乾的?”

他默然點頭。

雖然不知道他和老頭是什麼關係,但一定非比尋常,難怪他的目光看起來滄桑了不少,蕭希希不由得心疼,卻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

當初他保護她就是受任於老頭,而現在老頭沒了,他又該何去何從?她忍不住問:“你以後怎麼打算的?”

他會選擇給老頭報仇?還是從從此銷聲匿跡?或者是

“保護你。”出人意料,他這一次竟回答地很乾脆利落。

明明只是幾個字,卻像一股無聲的熱流,灼燙着她的心。

沉默了一會兒,她又問:“保護我不是他給你的使命嗎,現在他不在了,你為什麼還要繼續呢?”

蕭希希感覺自己就是在作死,如果他現在拋下一句“多謝你提醒”,然後從此天涯陌路,她會不會掐死自己?

他緘默着,似乎在作思考,而她的心也跟着顫悠悠地高懸,良久他說出了幾個字:“習慣了。”

習慣了

蕭希希的慶幸中又夾雜一絲失落,苦澀與滿足就像糾葛的藤蔓,在她心頭纏繞蔓延。

天色不知不覺間已然褪去了一層黑,露出一片慘淡的灰白色。

然而孟覺勉所在的地方卻見不到月亮,甚至見不到天。

他從地上掙紮起來,不知道身上究竟中了幾箭,感覺渾身都刺生生地疼,不過箭傷都被“害肚拉伊”人粗略地處理過,看來他們並不希望他立刻死去。

他被丟在了一個黑暗的小草屋裡,身上的槍被他們收走了,他朝腰間摸了一圈,匕首也沒了,只剩下一隻微型的手電沒被他們發現。他打亮手電照了一圈,草屋除了草什麼都沒有。

原來關押俘虜的地方在這裡,只是不知道這裡是在寨子的什麼方位,他嘗試扒門縫,卻徒勞無果。

幾個小時過後,草屋的門被打開了,外面強烈的日光照進來,迫使人不敢睜眼,原來天已經亮了。“害肚拉伊”人往地上丟了一些食物,又關上了門。

他撿起一塊那所謂的食物,黑糊糊的很硬,像是什麼動物風乾的了內臟,不禁起疑,他們為什麼不想讓他死呢?“害肚拉伊”人從各國各界擄來精英為他們效勞,但他顯然還不夠資格。

那麼除此之外,他只剩下一個作用了——誘餌。他們的真正目標是逃走的她們其中的誰,而蕭希希具備這世上獨一無二的異能,事實已經很明顯。

這時,忽聽隔壁的房間傳來一陣吵鬧聲,“害肚拉伊”人在惡狠狠地吼着,似乎在命令或者是恐嚇什麼,一番嘈雜之後,隔壁再次恢復了平靜,“害肚拉伊”人離開了。

他挪到牆邊,用手裡堅硬的的食物去撬那面牆,撥開厚厚的草層之後見到的竟是堅實的木板,木板之間幾乎是無縫銜接,可見“害肚拉伊”人建造這做監獄真是煞費苦心,他最後費了很大勁才把中間兩條木板撬離了一點縫。

藉著手電光線,他從縫隙里小心看過去,只見對面是一個男人,站立着被捆綁在一個架子上,身上穿着一件是被血染紅的殘破的白大褂。顯然遭受了酷刑,渾身沒有一處完整的。

男人的頭深深地耷拉着,看不出是哪國人,他周圍的一圈地上丟的全是這種硬邦邦的食物,剛剛可能就是他不肯進食,“害肚拉伊”人才大發雷霆。

“hello?”孟覺勉低聲向他打招呼。

過了好一會兒,男人的頭動了,接着緩緩抬起轉向孟覺勉的方向。

看到他的臉的一剎那,孟覺勉着實被嚇到了,這個男人的臉已經不成人樣,青一塊紫一塊糊的滿臉是血。可是,為什麼他竟覺得這個人有點眼熟?

“你是中國人?”孟覺勉問。

男人的眼睛從糊乾的血跡里撐開一條縫,瞪着孟覺勉,喉結動了又動,看樣子很想說話,卻半天也發不出聲音。

孟覺勉耐心等待着。

最後,男人似乎使出了最大力氣,終於低吼了出來:“誰他媽,讓你來的?”那聲音極其沙啞難聽,甚至不像人發出的。

孟覺勉愣了足足有幾秒,最後難以置信地瞪圓了眼睛:“你是喻建?!”

若非充分了解,他絕不敢相信這個人是喻建,甚至死了的那個都比他像。喻建是個公認的帥哥,而眼前這張臉已經完全脫了相,甚至可以說是嚇人。

“你怎麼那麼笨吶?不讓來非得來,來了就來了,算你夠義氣,可你是來救我,不是來陪我的”喻建埋怨的聲音越來越小,顯然連說話都很吃力。

“我們還以為你死了,人都埋了,那人穿着你的衣服”

“我們?!”喻建忽地抬頭看向孟覺勉,“她們倆也跟來了?”原本氣息奄奄的他像是被瞬間激活。

孟覺勉微怔,道:“是,我攔不住她們。”

“那她們現在人呢?也被抓了?”喻建變得激動,這一激動起來才有了些以前的影子。

“嗯。”孟覺勉點了頭。

“你他媽還‘嗯’?操,她們落到這群牲口手裡還他媽能活嗎?!”喻建異常地激動,乾枯的嘴唇頓時被崩開兩條大口子,鮮血直流。

“你別急,聽我把話說完,一開始我們都被抓了,後來她們兩個逃了出去。”孟覺勉知道他心裡最看重誰,本意是想以此燃起他的鬥志,可絕沒想到他竟然情緒失控到這種地步。

喻建氣得咳了一陣,吐出一口血痰:“你嘴長痔瘡了啊!就不能一口氣把話說完?”罵完頭又疲憊地耷拉了下去。

“我們得想辦法儘快逃出去,見不到我們,她們兩個一定會再冒險。哎,你在這兒呆了這麼多天,總得知道什麼有用的信息吧。”孟覺勉說。

喻建垂着頭輕哼一聲,有氣無力道:“你忘了我是誰了,我可是叛徒,他們能像防一般人那麼防我嗎?”

孟覺勉無奈嘆了一口氣,又問:“那沒有俘虜想逃的嗎?”

喻建勉強苦笑:“失敗了抓回來就是一頓暴打,看到我什麼樣了嗎?要是真逃出去,什麼裝備都沒有,在叢林里照樣死路一條。”

孟覺勉思忖着,點了點頭,又道:“你跟我說說,你怎麼被他們抓來的?”

喻建吸足一口氣,道:“在島上的時候,我把黑人要給呵呵種的蠱蟲種到了我身上,後來在你家,本來睡得好好地,什麼都不知道,醒來之後就發現我被人裝在一個行李箱里。應該是他們控制了蠱蟲。”

“那,那個死人呢?”

“他是來給我檢查傷口的醫生,我看他體型跟我挺像,於是趁他一個人的時候就把他打暈了,給我們倆互換了衣服,可半路那傢伙居然醒了,從背後襲擊我,差點讓他弄死,那種情況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沒法留情。”

喻建說完這一段話,中間緩歇了好幾次,顯然已經支撐無力了。

最後他說道:“等天黑吧,興許能逃出去。你自己跑,我是不行了,出去後也別和她們說見過我,就當死的那個是我。”

孟覺勉默然,發現喻建沒死的喜悅完全蓋過了身陷囹圄的困苦,而現在,他是否又要作出抉擇?

今晚冉苒和蕭希希也必然會採取行動,這也是他所擔心的,千萬不能落入這個設好的圈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