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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7月20日,受到強颱風“海棠”的影響,南昌市的天氣從傍晚時分開始就變得狂風大作,雷雨交加,整座城市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

這樣惡劣的天氣,不到萬不得已,人們是不會想走出溫暖的家門的。孫萌萌本來跟閨蜜約好了一起去百貨商場逛街、看電影,但是看着窗外瓢潑的大雨,她只能待在家裡,自己給自己找點兒樂子。

簡單吃過晚飯,她抱着筆記本電腦,窩在客廳的沙發里,找出了一部很久之前就下載到電腦上的影片。彷彿是刻意配合窗外狂風肆虐的天氣,影片里的故事也是發生在一個暴雨肆虐、電閃雷鳴的漆黑之夜。

11名互不相識的陌生人被困在一座與外界完全隔離、道路不通、通訊中斷的汽車旅館中,開始了瘋狂而又驚悚的殺戮遊戲……

恐怖的事情接連發生,旅館裡的人們按照房間號碼的順序相繼死去。

當影片放到第52分鐘,一具凍在冰箱里的屍體直愣愣地倒下來,壓在女主角的身上時,走廊外面突然響起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孫萌萌正看到緊張的情節,不禁被這敲門聲驚出一個寒戰。她按下暫停鍵,將電腦放在沙發上,走到門前,趴在門眼兒處向外看了一眼。

奇怪,外面沒人。可是她剛才明明就聽到聲音了啊。難不成是電影情節太緊張導致了幻聽嗎?孫萌萌舒了口氣,自嘲地笑了笑。正要轉身離開,那詭異的敲門聲卻再次響了起來。

“誰啊?”她戰戰兢兢地問道,心臟一下子又提到了嗓子眼兒。

“對不起……”一個非常稚嫩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孫萌萌又從門眼兒望出去,這次才看到一個身高只有一米二左右的小男孩兒站在她家門口,難怪她第一次沒有注意到。

“怎麼了,小朋友?”孫萌萌敞開一道門縫,溫柔地對男孩兒笑了笑。

男孩兒抬頭看着她,眨了眨眼睛,長而捲曲的睫毛顯得俏皮可愛。“大姐姐……”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我能在你家待一會兒嗎?外面在打雷,我害怕。”

“你家裡沒人陪你嗎?”

“沒有。”男孩兒無奈地搖了搖頭,“我媽媽今晚值夜班,只有我一個人在家。”

“這樣啊……”孫萌萌有些為難。她倒是不介意讓男孩兒到她家裡來待一會兒,反正她一個人在家裡閑着無聊,可她不知道這樣做是否妥當。萬一男孩兒在撒謊,他並不是害怕打雷,而是跟父母吵架了,離家出走,要是他的家人過後來找麻煩,後面的事情豈不是有些難辦?

就在孫萌萌猶豫着要不要讓男孩兒進來的時候,兩名陌生男子突然從走廊里沖了出來。他們的動作很快,孫萌萌根本來不及反應,其中一名男子就猛地推開房門,跟另外一名同伴一前一後地闖進了她的家裡。

“你們……”沒等孫萌萌把話說完,其中一名戴帽子的男人就勒住她的脖子,捂着她的嘴把她拖進了客廳。

完成這一系列的動作,門外的男孩兒也跟着兩名男子走進孫萌萌的家裡,從身後默默地把門關上了。

孫萌萌被男人捆住了手腳,嘴巴里被塞了一團毛巾。她用驚恐的眼神輪番打量着綁住他的男人以及遠遠站在一旁的男孩兒,這才明白自己被這伙壞人欺騙了。

混蛋,簡直太卑鄙了,她忍不住在心裡暗罵。竟然利用小孩子做誘餌,難道他們就不怕遭報應嗎?

“黑狗,你看着她。”貼着絡腮鬍須的男人對男孩兒發號施令道,隨後將一把鋒利的水果刀交到男孩兒的手裡,“她要是敢不老實,你就用刀割了她的喉嚨。”

男孩兒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目不轉睛地盯着被拴在大理石桌腿上的孫萌萌。後者立即露出一副妥協的表情,希望男孩兒不要傷害她。

兩名男子開始在孫萌萌家裡翻箱倒櫃。找到值錢的物品,他們就立刻把東西裝進一個事先準備好的運動包里。因為之前已經蹲過點兒了,了解到孫萌萌家裡比較有錢,平時又是一個人居住,所以這一趟行動收穫頗為豐富。

手機,電腦,金銀首飾,光是現金就有不少於兩萬塊錢。

考慮到獨居年輕女性警惕性較高,輕易不會給陌生男人開門,他們就利用黑狗騙開孫萌萌的家門。結果發現這一招兒特別管用。

幾分鐘後,戴帽子的男人拿着兩張銀行卡先行離開了孫萌萌家。貼着絡腮鬍子的男人把沉甸甸的運動包扔在男孩兒的腳邊,拿着刀蹲在孫萌萌面前,扯掉了塞在她嘴裡的毛巾,瞪着眼睛問道:“兩張銀行卡的密碼分別是多少?”

後者早已經被嚇得全身癱軟,含滿淚水的雙眼流露出無限的恐懼。她舔了舔乾澀的嘴唇,用顫抖的聲音求饒道:“你別殺我,你想拿什麼儘管拿走,只要別殺我就行……”

“少他媽廢話!”男人呵了她一聲,“我問你銀行卡密碼。”

“密,密碼是:3,325,4,49,96……”

“這是哪張卡啊?”

“工,工行的卡……”

“別磕巴,再給我好好說一遍。”

“325496……”

“另外一張呢?”

“558830……”

剛一問出兩張銀行卡的密碼,男人又把毛巾塞回到孫萌萌的嘴裡。

過了一會兒,男孩兒兜里的手機突然震動了起來。男孩兒淡定地接起電話,聽對方說了幾句話,然後轉告男人說:“第二張卡的密碼是對的,但是卡里只有一千多塊錢。另外一張卡密碼不對。”

“你他媽竟然敢跟我耍花招兒?”男人憤怒地扇了孫萌萌一巴掌,再次扯下毛巾,目露凶光地問道:“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第一張卡的密碼到底是多少?”

孫萌萌這次徹底被嚇傻了,哽咽着回答道:“325……466……”

“你確定嗎?”

“確定,確定。”孫萌萌連連點頭,以為對方會就此放過她。誰知就在這個時候,男人忽然冷笑了一聲說:“那你可以去死了!”只見寒光一閃,鋒利的刀刃瞬間割破了孫萌萌的喉嚨。

發生這一切的時候,男孩兒就像個木偶一樣,站在旁邊靜靜地看着。當孫萌萌倒在血泊中,用驚恐怨怒的眼神瞪着他時,他看着那雙漸漸凝固的眼睛,嘴角竟露出一絲恐怖的微笑。

“你在這兒等着,千萬別碰屋裡的任何東西。”男人一邊清理現場一邊對男孩兒說道,“記住了,作案以後千萬不能在現場留下指紋、足跡、毛髮、血跡等任何本不屬於這個房間的東西,否則警察會順着這些痕迹找到你。”男孩兒點點頭。男人又說道:“知道我為什麼要殺她嗎?”

“因為她看到了我的臉。”男孩兒輕描淡寫地回答道。男人滿意地笑了笑,“無論什麼時候,一定不能留下對我們有威脅的目擊者。”

一個小時後,貼着絡腮鬍子的男人和戴帽子的男人在一間簡陋的出租屋裡會合了。兩人清點了一下這天晚上的收穫,所有的東西加在一起,保守估計也有十來萬。不過,他們暫時還不能處理掉手上的贓物。孫萌萌的屍體用不了多久就會被人發現,警方肯定會嚴密盯着這些贓物的流向。

按照事先定好的規矩,得手以後,兩個人將所得的財物五五分成。山貓,也就是那個戴帽子的男人負責收集情報、踩點以及後面的銷贓工作。老虎,也就是那個偽裝成絡腮鬍子的男人負責滅口以及犯罪現場的善後工作。兩個人雖然只是第二次合作,但因他們之前一起蹲過大牢,認識的時間不短,合作起來也十分默契。

然而對於那個當誘餌的男孩兒來說,這一晚卻是他第一次參與作案。

山貓以前並沒有見過那個男孩兒,準備作案的這段期間也沒有詳細打聽過。直到所有的事情都塵埃落定,他才饒有興趣地問老虎,“虎哥,那孩子到底是你從哪兒弄來的?”

老虎叼着煙捲兒,回頭看了看蜷縮在角落裡,一聲不吭的男孩兒,頗有些得意地說道:“怎麼樣,黑狗的表現還不錯吧?”

“相當不錯,簡直就是個人才啊!”山貓說著沖老虎豎起了大拇指,“有這麼聰明可靠的孩子幫我們開路,接下來的事情可好辦多了。”

“那是,我兒子能不聰明嗎。”老虎吐了個煙圈兒,咧嘴笑了笑。

“切,你少胡扯。你個老光棍兒,哪來的兒子?”山貓撇撇嘴,表示不相信。老虎忽然壓低了聲音說:“嘿嘿,這孩子啊,是我從人販子那裡買來的。”

“買的?”山貓感到更加好奇了,禁不住朝男孩兒打量了片刻。的確,這孩子長得跟老虎沒有任何相似之處。乾乾淨淨的臉龐,眼睛又圓又大,睫毛忽閃忽閃的,看起來十分可愛。難怪孫萌萌看到這孩子一點兒戒備心都沒有,換成任何人都不會想到,這樣惹人憐愛的小男孩兒竟然是被殺人犯一手培養起來的惡魔。

老虎繼續解釋道:“我剛出獄那會兒,偶然間碰到一個熟人。那個人專門是搞販賣人口的。我尋思着自己這輩子也娶不着媳婦了,一個人生活又太寂寞,就用低價從熟人那裡弄了個小小子回來。最開始,我也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又干起了盜竊搶劫的勾當,還想着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但是生活所迫,我實在不知道自己除了犯罪還能幹點兒什麼。

“這孩子跟着我,從小耳濡目染了很多旁門左道的東西,我發現他特別聰明,什麼東西一教就會。時間久了,我竟然不知不覺地培養出了一個犯罪天才。有時候看到他表現出與年齡極度不符的言談舉止,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件不該做的事情……”

“沒什麼不應該的。”山貓看着男孩兒,若有所思地說道,“這孩子從小長在賊窩裡,他所經歷的一切都是他的命。希望從今往後,他還能幫我們獲得源源不斷的財富。”

2005年7月,這名叫黑狗的羸弱男孩兒只有八歲。他沒有任何選擇的權利,只能被迫走上犯罪的道路。從此,事情變得一發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