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屍檢結果顯示,小海遇襲身亡的時間是2016年5月7日凌晨12點左右,也就是小海剛剛回到家中的時候。凡是在這個時間點前後沒有不在場證明的,且體貌特徵與犯罪嫌疑人相符的專案組成員全都被劃入了一份特殊的名單當中。

這份名單共有十個人,很不幸,夏時和趙小霖都在其中。而最讓顧淞難以接受的是,在這些人當中,夏時的作案嫌疑是最大的。

5月9日上午,技術科傳來了一個令人悲喜交加的消息。喜的是,祁若南從案發現場帶回來的死神面具,上面成功檢測到了犯罪嫌疑人的dna。悲的是,這份dna剛好可以跟名單中的某個人相匹配。

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一個多月前從f分局調到市局刑警支隊,顧淞的新搭檔,夏局長的兒子,夏時警官。

一時間,所有的不利因素全都指向了夏時,夏時作為兩起凶殺案的頭號嫌疑人被警方控制了起來。

然而,接下來的審訊工作卻進行得並不順利。

夏時矢口否認自己是警方要找的“暗夜殺手”,堅持說周天成夫婦的死與小海的死跟他沒有任何關係。他不知道死神面具是怎樣一回事,更不知道自己的dna為什麼會出現在那個該死的面具上面。他贊同顧淞的推測,殺死小海的兇手就混在專案組成員當中,但是那個人絕對不會是他。

無論喬升怎麼苦口婆心地勸夏時坦白從寬,夏時翻來覆去說的都是同樣的話。問到最後,夏時都懶得再開口了。他安靜地坐在審訊室里,一支接一支地抽煙,好像全世界只剩下這件無聊的事情事可以打發時間。

5月10日早上,喬升帶着一名手下再次來到烏煙瘴氣的審訊室里。他坐在夏時的對面,用十分複雜的眼神看着他說:“小夏,我認識你這麼多年了,早就把你當成了自己的弟弟一樣。我不想,也不忍心看着你在這個地方受罪。你今天就跟我說一句實話吧,小海到底是不是你殺的?”

經受了身心的雙重摺磨,夏時的身體已經相當疲憊。他緩緩地抬起頭來,用布滿血絲的雙眼回望着喬升的目光,無奈地吐出兩個字:“不是。”

“那你怎麼解釋那張面具的事?”喬升捏了捏拳頭,心裡感到又氣又急。他也不想相信夏時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可是現在,無論從犯罪動機方面,還是從現階段獲取的證據來看,夏時的作案嫌疑都是最大的。

夏時搖搖頭,依然堅持着自己的回答,“我從來都沒見過那張面具,也不知道面具上為什麼會有我的dna。喬隊,如果我是兇手,你覺得我會蠢到把那麼危險的東西留在案發現場,等着你們抓我去坐牢嗎?”

“所謂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也許你只是沒有想到面具上會留下對你不利的證據。”

“證據……”夏時喃喃地念叨着這兩個字,忽然冷笑了幾聲,“喬隊,我能問問嗎,你們到底在那張面具上檢測到了什麼物質?”

“你的唾液。”喬升回答道。

“唾液?”夏時皺了皺眉頭,似乎有點兒搞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了。“假如兇手是我身邊的同事,他完全可以從我喝水用的杯子,我嚼過的口香糖,我抽過的煙蒂上提取到我的唾液,然後通過一些手段把它轉移到面具上。既然這名兇手決心要把所有的罪行都嫁禍到我的頭上,那麼他一定會煞費苦心來做這件事情。”

“的確有這個可能。”喬升實事求是地說道,接着話鋒一轉,“但也很可能是你自己不小心弄上去的,比如打噴嚏或咳嗽的時候。最近幾天,你不是剛好有些感冒嗎?”

夏時冷哼了一聲,沒有接話,喬升又繼續說道:“小夏,我真的很想幫助你,夏局長也不希望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從你被關進來一直到現在,夏局長擔心得連覺都沒有睡過,彷彿一夜之間蒼老了許多。你必須得跟我說實話,否則我們……”

“喬隊……”夏時打斷喬升,“我所說的全都是實話。如果你想幫我,那就把顧淞找來,我想單獨跟他談談。”

幾個小時後,顧淞獨自一人走進審訊室。儘管兩個人從相識那天開始就一直見不得對方的好,整天盼着看對方的笑話。如今夏時真的出了事,被當成頭號嫌疑人關在這間狹小昏暗的審訊室里,顧淞的心情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他從來沒想過兩個人會以這樣的方式面對面地坐在一起。這算是哪門子的國際玩笑,簡直讓人覺得一切都變得不真實了。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開來。他們靜靜地看着彼此,沒有人先說話,也沒有人先做任何動作,彷彿時間就這樣凝固了一般。也許此時,坐在審訊室外面,焦急地等待事情能有些進展的人們會覺得非常奇怪,搞不懂這兩個人到底在想些什麼。

終於,顧淞還是綳不住情緒,笑着挖苦夏時,“想不到,你也會有今天。有生之年能看到你如此狼狽不堪的模樣,我感覺人生已經沒有什麼遺憾了。”

夏時不悅地皺起了眉頭,冷聲說道:“顧淞,我知道我們之間的關係並不好。你想看笑話就盡情地看吧,但是我……”

“等等。”顧淞忽然做了一個打住的手勢,“我知道你想跟我說什麼。你沒有殺人,你是被陷害的。陷害你的人就藏在你的身邊,你希望我能幫你找出那個混蛋,還你一個清白。其實,你根本就不用特意叫我過來,因為我本來就打算把這件事查個水落石出。”

這番話讓夏時感到非常意外。他怔怔地看着顧淞,還沒等他問為什麼,顧淞就搶着解釋道:“你千萬別誤會,我這麼做可不是為了幫你。我只是想趕緊抓住那個狂妄自大的兇手,再立一個大功,救你只是順帶的事情。”

“為什麼?”夏時還是忍不住問道。

顧淞愣了一下,“什麼為什麼?”

“你為什麼相信我?那天在案發現場,你說你只相信證據。現在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我,你為什麼會覺得兇手另有其人?”

“因為相比所謂的證據,我更願意相信你。”顧淞笑着回答道。

其實他心裡真正想說的是,兇手把死神面具留在案發現場的意圖太過明顯了,好像就是為了讓警方從上面查出夏時的dna一樣。

如果夏時是兇手,他絕對不會在案發現場留下任何對自己不利的東西,哪怕是將象徵著身份的面具擺放在屍體的旁邊,挑釁警方,他也一定會將面具處理得乾乾淨淨,不留任何信息。

時至今日,顧淞跟夏時已經認識了七年的時間。儘管他們從來沒把對方當成過朋友,可有一點不得不承認的是,他們對彼此的想法確實非常了解。

如果夏時是暗夜殺手,警方絕不會這麼輕易就將他抓獲。對於夏時的“作案能力”,顧淞還是非常有信心的,畢竟這個人跟自己是何其的相似。

自己不會犯下的愚蠢錯誤,夏時同樣不會去犯。所以,兇手另有其人,這難道不是明擺着的事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