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南休倒頭就睡,醒來感覺好了許多,燒退了,肚子也餓了,可是記得冰箱里已經空空如也。
出乎意料的是,爬起來後發現桌上不但有吃有喝,還有一個新的燒水壺——最普通卻最好用的不鏽鋼傻瓜版那種!
他一拍腦門兒——我真是笨呀!既然不會用那個高科技水壺,為啥這麼長時間都沒想起來去買個普通的呢?上點點鼠標的事兒嘛!
這無疑是芳買來的。
桌上有吃有喝還有水果,這丫頭想得真是周到呀!
現在曲南休知道為什麼芳長得不太漂亮了——她聰明能幹身手又好,要是再長得漂亮那還了得?地球上的其它物種會聯合造反的。
嘗了嘗,粥和菜清淡卻有滋味,還熱乎着呢,八成是買來的。
曲南休滿懷感恩地坐下來享用,忽然想起上次自己生病,是金百合給做的飯;受傷時,是李湯霓衣帶不解地在旁照料。
老當真待自己不薄,每逢身體抱恙,必有紅顏在側。
可能就是因為有人照料,所以每次都好得很快。
帝都的霧霾給一部分人帶來了方便,就是當一個名人不想露臉的時候,戴個大口罩別人也覺得很正常。
星期早上,曲南休走到樓下,無意中瞥見花壇邊扔着幾根彩色粉筆,地上還有些兒童塗鴉,畫的基本都是花草、太陽、貓、狗還有機器人什麼的,造型誇張,配色大膽,鮮艷奪目,看得人心情莫名的好起來。
基本沒受過任何藝術熏陶的曲南休,不知不覺停下腳步,蹲下拾起那幾根粉筆,在旁邊空白地上也劃拉了幾筆,出賣了他的確有顆童心的事實。
地上逐漸出現一個外星人看了會想撞牆的飛碟。
還沒盆友們的作品像樣子呢,就更甭想跟金百合那種級別的比了。
曲南休無奈地笑笑想,不會的東西太多了,我是不是該去學學美術了?
不,沒那個閑工夫,還是將來培養曲學畫畫吧。
一想到後代問題,心又不自覺地抽抽起來。
楚楚那件事簡直像顆*,可以一秒讓他面如死灰,也因為這件事,他很久都不敢再碰李湯霓,甚至連見面都想逃避。
可是想養孩子就得娶她,要娶她就得首先克服對婚姻的恐懼,除非,就這麼拖下去?
覺得自己虧欠李湯霓很多。
曲南休思考片刻,拿出手機打了幾個諮詢電話,然後決定去一個地方。
驅車來到海淀區某個高等學府林立的地段,按門牌號找到一幢氣派的寫字樓,電梯到達七層。
赫然一塊金字招牌——治心心理諮詢中心。
這是一家心理諮詢診所,坐鎮的大夫鄧治心在業界相當有名氣。
儘管後悔葯能夠治好一部分心理創傷,但心理醫生依然還有存在的理由,很多病患需要溝通,需要安撫,需要開導,這些都是通過自行冥想來起作用的後悔葯做不到的。
一般的心理診所,預約的時候記個姓名電話,到時間去就行了。
但這家不同,預約也需要本人出現,跟負責預約的助理簡單聊一聊。
助理會將病患的情緒、肢體語言、表達方式等等一一記錄,鄧治心要提前過目,以便診療的時候事半功倍。
多出來的這道步驟,可能就是鄧大夫之所以事業這麼成功的原因之二——充分準備、加倍努力。
想到現在很多人都認識自己,為了不給李湯霓帶來不必要的麻煩,曲南休一直沒有摘下口罩。
一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的他,這次破荒地也沒有留下真實姓名。
好在,這裡記名字也只是為了稱呼起來方便而已。
而且預約員一點也不感到意外,因為很多人都不願透露自己的**,尤其是名人,戴口罩還算正常的,還有很多人恨不得把自己裹成木乃伊來的。
曲南休告訴預約員,自己想解決的心理問題是恐婚。
年輕的預約員姐聽了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大概是這問題太普遍了吧,提筆記下來。
他還想告訴她,自己不敢一個人黑着燈睡覺,這個毛病也想治治。
可是自己堂堂八尺男兒漢,要對一個女孩子這些,還真是難以啟齒,所以他掂量了掂量,又把嘴邊的話咽下去了。
與此同時,這家心理診所的另一個房間里,鄧治心大夫正起身送一位年輕的女性來訪者。
“我提過好多次了,但是他不願意來,可能是抵觸把內心深處的恐懼泄露給陌生人吧。”
“你來了我只能告訴你,你的理解和鼓勵對他來是至關重要的,但要解決他的心理問題,我必須見到他本人才好開導。”
“明白了,那我再試試看,鄧大夫再見。”
李湯霓走出心理診所,夕陽西下的景緻剛好映入眼帘。
那一抹斜陽,將周圍的一切染成了金紅色,映照在玻璃外觀的大廈上,更是奪目的榮光。
然而更美的是,在這片輝煌中,有一對旁若無人手拉手步行的老夫婦。
鬚髮皆白,腰都有些彎了,穿得很樸素,走得很慢。
但是夕陽中那樣的一雙背影,格外讓人動容,比什麼“願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這樣的誓言,要接地氣得多了。
李湯霓不錯眼地行了半注目禮,心裡甚至有些羨慕他們。
他們雖然已經沒有了年輕的軀體,但是經過歲月沉澱的愛,更加篤定和氣定神閑了。
如果能把這背影換成曲南休和自己,她寧可青春短一些。
還有這可能么?
想起他對婚姻的恐懼,還有想起當初問他暴風雨那夜為什麼消失,他的結結巴巴和慌亂的眼神,都是不善於撒謊的他,撒了謊的表現。
這件事是李湯霓心裡的疙瘩,可又不想追問。
有時,她也不知道自己多年的堅持是否正確,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跟吃了秤砣似的,認定了這個男人。
如果一個男子真正疼愛一個女人,不是不應該讓她孤單、讓她流淚、讓她心神不寧么?
看來自己命中有一劫叫做曲南休,一遇南休終身誤,卻還心甘情願!
不過,有些事情的答案並非“對”或“錯”這麼簡單,也不是光靠理智和邏輯就能分析得出來的。有時候,大腦拉你往這邊走,心卻指引你去那邊。
李湯霓偶然發現,蔡瀾的那本《愛是一種好得不得了的“病毒”》還在包里,忘了送給於嘉。
隨手再翻翻,裡面:“戀愛,永遠是值得的。愛情不是人生的一切,但是它可以滋潤人生,像吃維生素一樣:不吃不會死人,但吃了可以讓你更強壯。”
嗐,那就老老實實吃吧!
同在這座大廈的六層,一個女主管把一張績效表格拍在桌上,訓斥下屬:“還科學院出來的研究生呢,就這點能耐?下個月要是再達不到銷售目標,你趁早給我走人,長得再漂亮我也不要!”
女下屬弱弱地回答:“好的經理”
回到座位上,女下屬憤憤地想:“這些產品都是賣給中老年婦女的,她們願意跟我打交道才怪!應該把我換到跟男客戶打交道的部門,才能充分發揮我的優勢啊!”
這位鬱郁不得志的女職員,正是楚楚。
本來她頭腦很聰明,是塊讀書的料,但可惜考上研之後就不好好學習,放羊了。
讀研之前的男友是某企業集團董事長的公子,但是人家要出國念書,主動提出分手。
楚楚傷心,傷心的是覺得浪費了自己好幾年的大好青春,這下又得重新開始找下家,有點着急了。
於是,她的目標是在研究生期間,利用自己年輕漂亮高學歷的優勢,綁住一個有錢的下家。
的時候,媽媽是單親,家裡經濟條件很差,爬個山都要跟着媽媽把人家扔地上的礦泉水**子撿起來,攢一塊去賣幾塊錢存學費。
時候喜歡跳舞,可是芭蕾舞班的費用太高了,所以楚楚只能趴在人家練功房窗外偷學。
有時候老師看見了,就拿個棍子轟她走開,嘲笑她明明是丑鴨還想裝白鵝。
楚楚只能抱頭鼠竄。狼狽,毫無自尊可言。
她眼淚汪汪地問:“媽媽,咱們家怎麼才能有錢啊?我怎麼才能去上芭蕾舞課?”
媽媽欲言又止,最後婉轉地告訴她,要嫁得好一點,不要像自己一樣。
來,這也是楚楚媽媽失職的地方。
這個時候她本該藉機教女兒奮發和自強,幫她樹立正確的人生觀,可惜她話里話外都在表達一個思想,就是女人的幸福要寄托在男人身上!
楚楚十幾歲時,風韻猶存的媽媽嫁了個做買賣的男人,家裡經濟條件才算好了一點。
所以楚楚下定決心,將來要嫁有錢人。
老爺似乎有點兒想要順她的意,又有點兒不想。
為什麼這麼呢?
雖然楚楚沒有樹立正確的三觀,但是她的確聰明漂亮有心機,沒怎麼努力就一路考上了研究生,絕對是雞窩裡飛出的鳳凰。
研究生時期圍繞在她身邊的那幾位x局長、x校長、x行長的公子,雖然家裡條件都不錯,但不幸都長得比較有創意。
楚楚當時暗想,艾瑪,將來要是跟這樣一副皮囊生活一輩子,還得同床共枕,還得干那事,得多憋屈呀!但是看在錢的份兒上,忍了吧!大不了以後打發他整容美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