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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起非常嚴重的事件,破壞了戈斯內爾與中國的友好關係,極大地傷害了中國朋友的感情,我們一定會堅決進行追查,將歹徒繩之以法!”

在查汶市警察局的局長辦公室里,警察局長麥卡蒂斬釘截鐵地對馮嘯辰一行發著誓言,這是一位膘肥體壯的黑人警官,長着一張極其富態的臉。也許是因為激動,更可能是因為早上喝了點酒,他的臉上泛着一層紅光。

“謝謝麥卡蒂局長。”馮嘯辰彬彬有禮地向麥卡蒂微微躬了躬身,然後問道:“麥卡蒂局長,我想了解一下,從事發到現在,已經過去一天時間了,警方對此事有什麼調查結果嗎?”

“這是一群殘暴的歹徒所為!”麥卡蒂肯定地說道。

“這個……呵呵。”馮嘯辰皮笑肉不笑地給了對方一個呵呵,你逗我玩呢?調查了一天,就是這個結果?

“他們都不是查汶本地人。”麥卡蒂的語氣弱了幾分,似乎也知道自己剛才的表現有些丟人了。

馮嘯辰眉毛一揚:“有什麼證據嗎?”

“目前還沒有什麼確鑿的證據,這只是我們的分析。”

“依據呢?”

“因為……查汶過去並沒有發生過類似的惡劣事件,所以我們判斷是從外地流竄到查汶來的歹徒所為。”

“動機呢?”

“動機嘛……目前還不清楚。”

“你們派出了多少警力去搜捕歹徒?”

“……我們正在對歹徒留在現場的兇器進行技術鑒定。”

馮嘯辰把頭轉向了陪同他們前來的戈斯內爾警察廳副廳長朗夫,這是馮嘯辰通過加貝國工業部的關係聯繫上的。沒辦法,在國外辦事也是需要找關係的,戈斯內爾與中國的關係說不上有多親密,在馮嘯辰到查汶之前,中國駐戈斯內爾大使館的官員已經與戈斯內爾國的有關部門進行過交涉,要求嚴查此事,但對方的態度是哼哼哈哈地踢皮球,漂亮話說了不少,具體措施卻是一項也沒有。無奈何,馮嘯辰只能請盧拉姆出面,通過亦公亦私的關係聯繫上了朗夫,算是有了一個小小的靠山。

看到馮嘯辰投來的不滿的眼神,朗夫臉上有些掛不住了,他綳起臉,對麥卡蒂訓斥道:“麥卡蒂局長,難道你們就是這樣對待我們的中國朋友的嗎?這是一起非常嚴重的針對中國朋友的暴力事件,現在已經過去了24小時,而你們卻還在做什麼兇器的鑒定。等你們鑒定出來,歹徒早就已經跑到國外去了,你們打算怎麼抓捕?”

“是!”麥卡蒂趕緊立正,回答道:“朗夫廳長,我們馬上派出警員去搜捕歹徒!”

“你們發了通緝令沒有?”

“還沒有……”

“現在就發通緝令,馬上傳真到全國所有的警察局,尤其是邊境地區的那些警察局,要嚴防歹徒逃到國外去。”

“是!”

麥卡蒂這回動作倒是足夠快,他向朗夫行了個禮,便一溜煙地跑出了辦公室,接着大家便聽到警察局的走廊里傳出來一陣雞飛狗跳的聲音,好像是在安排什麼行動一般。

朗夫回過頭,向馮嘯辰遞過去一個微笑,說道:“馮先生,抱歉,我們下面的這些警察局辦事效率一貫都是這樣。查汶的治安……呃,一向還是不錯的,發生這樣的暴力事件,麥卡蒂他們也缺乏經驗,請你諒解。”

“謝謝朗夫廳長。廳長先生,我有一件事想請教你一下,就你的看法,這起事件會是什麼人乾的呢,他們的動機是什麼?據我們了解,歹徒當時是拿着地址直接找到我們服務中心去行兇的,旁邊有一家超市和一家首飾店,都沒有受到攻擊,所以,打劫的可能性不大吧?”馮嘯辰說。

“這個嘛……,依馮先生的看法,他們的動機是什麼呢?”朗夫把球踢還給了馮嘯辰。其實他原本是想把事件定性為打劫的,但馮嘯辰一張嘴就把他的話給堵回去了。一家裝備服務中心,店裡既沒有現金,也沒有值得搶的奢侈品,誰瞎了眼會對這樣一家店打劫?

馮嘯辰淡淡一笑,說:“廳長先生,我是搞工業的,破案這方面的事情並不是我的專長。專業的事情應當交給專業的人去做,我聽盧拉姆部長說,朗夫廳長是有幾十年警齡的老警官了,你對這件事有什麼看法呢?”

朗夫躲不過去了,他想了想,說:“如果不是劫財,那麼就很可能是尋仇了。貴中心是否和什麼人結了仇呢?”

“完全沒有。”馮嘯辰說。

“要不,就是歹徒激情作案?”

“據我的員工反映,歹徒們當時很冷靜,而且他們明顯是有備而來。”

“也許是貴中心的裝修風格與我們本地的風俗習慣不合……”

“廳長先生,我們的時間都很寶貴……”馮嘯辰忍不住了,冷冷地嗆了一聲。

剛聽說這件事情的時候,馮嘯辰的確想到了很多種可能性。但當他到了現場,與郭強以及呆在醫院裡觀察治療的陳邦鵬等人聊過之後,他心裡變得如明鏡一樣清晰。這起案子,明顯就是衝著中國服務中心來的,而且對事不對人,所以完全可以排除打劫以及尋仇的可能性。至於說什麼激情作案,那就純粹是哄鬼了,有這樣組織嚴密、準備充分的激情作案嗎?還有裝修風格……小馮看起來很像是智商欠費的樣子嗎?

把這些可能性排除掉,就只剩下最後一個答案,那就是競爭對手所為。戈斯內爾是個半農業國,國內倒是有一些工業,但並不涉及到裝備製造業,所以與中國服務中心完全沒有競爭關係,甚至還具有一定的互補性,因為他們使用的工業設備如果出了問題,也是要找這些服務中心幫忙解決的。

不是戈斯內爾本地的競爭對手,那顯然就是來自於西方國家的競爭對手,唯一的懸念只在於具體是哪一家或者哪一國。這兩年,中國裝備企業開始陸續向非洲滲透,前幾天在加貝國的展示更是頗為高調,引起一些西方競爭對手的怨懟也是正常的吧?西方人在涉及到競爭的時候可一點也不會講什麼紳士風度,大航海的時候,西方航海家哪個沒有點殺人越貨的經歷?這些年,大家都開始裝文明了,直接出手打砸顯得有辱斯文,雇一批當地的混混來干,就文明多了。

要雇當地的混混去打砸中國服務中心,必定是要拿出真金白銀來的,混混們不可能為了信仰而戰。只要查一下在戈斯內爾的外國公司哪一家最近有大額的現金支出,就能夠找出禍根所在。這其中當然還涉及到一些刑偵技術的問題,但馮嘯辰相信,以朗夫以及戈斯內爾警察廳的能耐,做到這一點並不難。

另外,能夠被外國公司相中的混混團伙,必然是在江湖上有一些名氣的。警察與這種團伙之間往往都是有一些聯繫的,真要想抓人,打幾個電話問一問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哪裡還需要做什麼兇器鑒定?

朗夫是個明白人,這個時候卻裝出糊塗的樣子,其中的原因就值得品味了。馮嘯辰聽他越說越離譜,只能出言提醒一句了。

聽到馮嘯辰的話,朗夫愣了一下,臉上原有的笑意也凝固了。他看着馮嘯辰,淡淡地說:“馮先生,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激情犯罪這種事情,在我們的執法實踐中是經常遇到的,只是這一次發生在貴國的企業身上,我對此深表歉意。”

“那麼,朗夫廳長能不能給我透個底,警方大約需要花多少時間才能夠把歹徒繩之以法?”馮嘯辰問。

朗夫答:“我們會盡全力去抓捕,不過具體的時間我是沒法向你保證的。畢竟,戈斯內爾的面積也不大,歹徒們完全可能會逃到鄰國去,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恐怕就很難把他們抓捕歸案了。我只是戈斯內爾的警察廳副廳長,無權要求鄰國配合我們的行動。”

這已經是朗夫第三次提到歹徒出逃的問題了,馮嘯辰再傻,也能聽出其中的潛台詞。人家其實早就準備下了伏筆,表面上答應得好好的,說什麼盡全力抓捕,到最後告訴你抓不到,因為罪犯逃出境去了,你能奈我何?非洲很多國家的國境線也是形同虛設,越境出逃這種事情的確是很常見的,朗夫的這個託辭,還真讓馮嘯辰找不出什麼破綻。

“我明白了,謝謝朗夫廳長。”馮嘯辰笑得很真誠,他的確已經明白了。朗夫是盧拉姆介紹的關係,據盧拉姆說,二人還是有一些私交的。戈斯內爾的一些企業這些年也採購了不少中國裝備,所以兩國之間還是有些交情的。朗夫把這些公誼私交都置之不顧,甚至於在馮嘯辰面前撂出這種綿里藏針的硬話,說明他與此事也是不無關係的。

想想也明白,西方列強在非洲經營多年,與官員們怎麼會沒有關係呢?中國在這些非洲官員的眼睛裡,的確只是一個新來的外人而已。

有關係就好,自己動手的時候,就不用擔心誤傷了,馮嘯辰在心裡冷冷地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