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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自責並不能幫到我什麼,人不總是這樣嗎?在來不及後悔的時候悔恨自責,其實我也並沒有做錯什麼。樹老的妖法我能學嗎?劉老道的道法會教給我嗎?唯一我心裡真的有些自責的就是,愧對了守墳人的名號。

似乎是自從見到劉老道開始,我的內心就潛移默化的開始覺得守墳人沒有什麼了不起了,守墳人的能力顯然與劉老道的道法相比差的遠了,更加比不上流雲子和司老那些人。

這確實沒有什麼錯,論能力高低,兩者簡直就是天壤之別,但現在想起那些事里爺爺的表現卻讓我有了不一樣的感覺。

無論是爺爺在面對劉老道還是白鳳朝又或者是流雲子時,他總給我一種不卑不亢的感覺,即使在所有發生的這些事里他並不是主角,甚至有的時候連一個輔助的角色都不算,但他卻永遠能正視自己的位置,作為守墳人的位置。

我突然想起了爺爺曾經對我說的那些話,關於定義守墳人的話。

也許守墳人並沒有太過強大的能力,也並不能完全的壓制甚至除掉那些強大的陰鬼惡鬼,但是在守墳人所看護的墳地里,我們卻是某些法律的守護者,我們存在的目的是使得陰陽兩界的平衡,殺伐並不是守墳人存在的目的。

不知道為什麼當我想起爺爺的這句話的時候,卻感覺到很有來到青銅大殿的那位司家先祖關於因果那番話的韻味。

兩人在某些方面很相同,似乎在他們的話里,力量並不是解決一切問題的關鍵。司家那位先祖所說,要想離開青銅大殿就要解開這其中的因果,而爺爺說要想達到人與鬼之間的和平,就要陰與陽的平衡,他們兩人很巧的在這些事情中卻都沒有提到力量。

我想爺爺與那司家的先祖雖然實力相差甚遠,但絕對都是睿智的人,怪不得劉老道也說爺爺是個了不起的守墳人。

我心裡的恐懼在這一刻開始消失了,而我的心跳也開始趨於平靜。面前背影的那個鮮紅色的怪物還是沒有發現我,也不知道這是我的幸運還是他的不幸。

我輕輕的推上了房門,從黑暗走了出來,而那怪物顯然因為我的動作發現了我,他轉回身的表情很是興奮,像是狼看到了肉一樣。

這怪物肯定稱不上是人,甚至連鬼都不如,好像是殭屍般的東西卻有野獸一般的意識,要是真讓我安個惡念在這些怪物身上我覺得那就是貪婪。

那怪物伸出嫩肉一般的手掌向著我的脖子就掐了過來,同時張開嘴就要咬我。

我心中已經沒有了怕,腦袋也比原來清醒的多,這眼前的怪物雖然看上去恐怖,但其實看的出來腦筋應該並不靈活,早沒了紙人時的靈活的樣子。

我唯一擔心的是跟這怪物糾纏起來發出響聲引來更多的怪物,所以現在我必須要速戰速決,盡量別讓這怪物發出什麼聲音來,否則得不償失是小事,八成我就得留在這了。

我記得爺爺給我講過一個很簡單但實用的理論,這個理論也基本上得到了劉老道的認同,這個理論就是一切邪惡東西其體內陰陽佔比一定是陰盛陽衰的,也就是說眼前這怪物或許不像鬼是陰物,但是卻絕對是陰氣重的東西,只要他不是妖這個理論在他身上就有用。

而我還記得,我在上次吃過白鳳朝的那株鬼草之後,我體內的陽氣就比常人旺盛的多。我原本以為這陽氣也就是驅驅普通陰鬼,並沒有覺得這會有什麼別的用,可這時候我卻開始動起了腦筋。

我還記得之前我把自己的血澆在白鳳朝的鬼愁上的時候,鬼愁因為我的血液中的旺盛陽氣而威力大增,這應該不是意外所產生的效果,我想白家傳下來的一株如此珍貴的鬼草,總不能就只是增加些陽氣罷了。

這個問題我是剛剛才發現的,在食用鬼草過去了那麼久之後,我才在回憶之前發生的時候想到了問題。

也許白鳳朝並不知道鬼草真正珍貴的地方,而我作為食用者卻也一直沒去想這個問題。

不過在這個時候,在我面對眼前的局面無解的時候,我卻突然感覺到了在吃了那株苦澀辛辣的草之後,身體的不同。

就在剛才,在我與眼前的怪物只隔着一道門的時候,我以為我的心跳是快跳出嗓子眼的,但當我的手掌放在心臟的位置時,我卻意外發現我心跳的速度遠沒有我認為的那麼快。

我從來沒有關注過自己的心跳速度,自己的脈搏,我想也沒人特意的去關注這些,我以為我在緊張的時候心跳的速度應該是很快的,但沒讓我想到的是,我手掌心感覺到的,我的心跳的速度卻幾乎是停止的。

沒錯,是停止的,在我手掌貼在心臟位置的那十幾秒鐘里,我只感覺到我的心跳跳動了兩下。

我的心臟在以常人心臟六分之一的工作頻率,維持着我的生命,而且這還是在我心裡緊張的時候。

我想不到除了我吃過的那株鬼草之外還會有什麼其他的原因,但是讓我感興趣的是,如果加快心臟的跳動速度之後,結果又會是什麼樣呢?

鬼草為什麼叫鬼草,這株草可以增加人身上血液中的陽氣,應該是克制鬼的才對,可為什麼又偏偏叫做鬼草呢?

《說文》中提到:“鬼,人所歸為鬼”。鬼這個字其實是一個象形字,甲骨文字型下面是個人,而上面卻頂着一個可怕的大腦袋。

我開始覺得現代人們把鬼這個東西的定義變得有些狹隘了,我重新認識到其實遠古時期所謂的鬼,應該是一種由人而化為的可怕的生物,並不一定是人死後的靈魂。

而如果如此解釋鬼這個字,我就能理解為鬼草,其實應該是讓人有所歸的一種草。

而所歸的是什麼?

眼前探過來的那雙彷彿退了皮的手打斷了我的思路,而我的脖子也已經被死死的掐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