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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血人臉上的表情給我的感覺,好像剝下了身上的皮就像脫掉了一件又臟又破的舊衣裳,像自己突然間脫胎換骨了一般。

“我……咳咳……我終於……乾淨了!”

那血人嘴裡突然發出來歇斯底里般的吼聲,在這寂靜無聲的夜裡讓我感覺寒冷刺骨。

我突然想到了之前那句送三是誰說出來的,應該就是眼前的這個血人,但我怎麼看都覺得他是在給自己送三。

剝了皮的人還怎麼可能活的下來,況且他身上一直都在流血。我不知道他是誰,是幻象中的一部分,還是如我一樣是個真的人。但我怎麼都覺得眼前的場景太過真實了,而我同時也知道即使在幻象中,我也是會死在這裡的,就像鳥臉怪物的出現一樣。

血人歇斯底里的一聲吼叫之後,現在他身邊的那四個人同時彎下腰向他的身體抬了過去。

他們要幹什麼?我感覺他們好像要把血人扔進井裡面,可那是口枯井啊,這人掉進去還不得活活摔死?

而血人並沒有做出任何反抗,好像已經接受了死亡的命運,可如果要是這樣,他何必又挨這剝皮之苦,這又有什麼意義?

就當我在想該不該阻止的時候,那四個紙人已經把血人扔進了枯井裡。

本來應該是沉悶的響聲,我等了很久之後卻並沒有發出來,好像沒有任何東西被扔進井裡,又好像是井底被鋪了厚厚的草墊。總之沒有任何聲音響動,而那些紙人卻都沒有離去,好像儀式並沒有結束。

他們在等待什麼?我突然有些緊張,好像有大事情要發生。

咕嚕嚕……

我突然聽到從井下傳來一陣聲音,那好像是水燒開的聲音,沸騰着往上涌。

所有紙人的目光全都向井裡看去,我知道重點要來了。而我雖然離着枯井有些遠,但卻有種如臨大敵的感覺。

那液體沸騰的聲音越來越大,也越來越清晰,而伴隨着聲音而來的,我分明看到從井口處流出來一大片紅色的液體。

那液體的顏色讓我想到了血,而流出來的液體也開始往那些紙人的腳底流去,很快那些紙人的腳面就被染紅了。

液體越來越多,開始把井周圍的地面全部蓋住了。我明明記得那口井是口枯井,井底甚至長滿了草,而且井底並不太深,沒看見有什麼紅色的液體存在。

月光突然黑了,我抬頭看向天空,好像有一朵雲擋住了月亮。

我只把目光從井口挪開了一眼,可當我再看回來的時候,那井口的位置卻突然出現了一團黑。

我看不清那是什麼,但那些紙人卻都往後退了幾步。

雲朵移開,月光重新亮了起來,而在那井口上的東西卻讓我看的不寒而慄。

雖然我看的並不十分清楚,但我敢肯定,站在井口上面的正是一具腐屍,我今天所見到的第二具腐屍。

這與之前的那具腐屍並不相同,他的全身都已經腐化,沒有一點紙人的痕迹。

我看不出來這具腐屍與之前那個血人有什麼關係。但那圍在井口周圍的紙人卻紛紛跪倒在地,虔誠的像個信徒,趴伏在地上。

那腐屍站在井口上一動不動,好像在等待着什麼,而西側的紙人人群中卻有了一些騷動。

騷動是沒有聲音的,但卻看上去很嚴重,好像在這些紙人之中發生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

我心裡一陣緊張,因為我知道他們的騷動八成是與我有關的。因為看上去只有我才算是這裡的異類。

看着眼前的景象,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殿魂曾經和我說起過一個很特別的事情。他說來到這裡的人是沒有一個能活着出去的,但卻有一些人曾經離開青銅殿很久,等再回去的時候精神卻變得恍恍惚惚了,雖然能走能跳,但卻精神很萎靡,彷彿生無可戀一般。

想到這個事情的原因是因為我想到那血人的來歷,以及這些紙人的來歷。如果這一切的一切真的只是琉璃燈碎末製造出來的幻象,那我卻覺得有點太過真實了,而且鳥臉怪物可以和現實接軌,那麼這些紙人呢?

我的思緒被紙人中的騷亂拉了回來,我看到從西側閃開的那些紙人後面單獨走出來一個紙人,他的背上好像背着個什麼東西。

當背上的東西放下來之後,我終於看清了,那是被我弄得頭顱上只剩下一片焦黑的那具腐屍。

井口上的腐屍突然好想發瘋一般對着夜空吼了起來,那震破耳膜的叫聲,使我的身體不由得一哆嗦。

井口邊的紙人好像風中凌亂飛舞的碎片,在腐屍吼叫中紛紛倒地,而倒地之後的紙人並沒有因此喪失行動的能力,開始在地上掙扎了起來,而讓我沒有想到的,原本他們腳邊的那片紅水,卻好像火油一般燃燒了起來。

遮天的火光瞬間把視線所及的範圍全部照亮了,而最先遭殃的就是地上那百十來個紙人。

紙人成了火人,這也許是腐屍對紙人的懲罰吧,這樣看來我幹掉的那個腐屍也許在這村子裡還是個人物。

我眼裡看着火光,終於有了些溫暖的感覺,雖然還是對於從這裡回去沒有一點線索,但是少了那些紙人總讓我覺得安心了許多。

怎麼越看越覺得有些不對勁?如果這些紅水源於從井裡爬出來的腐屍,可那火勢怎麼爬上了井口,眼看把井上的腐屍也圍住了。

屍體最怕火,不管是腐屍、殭屍、還是長了毛成了煞的古屍,在火勢之下沒有還能完好無損的。

難道所有的一切就這麼一把火燒完了?那再是什麼惡念也都沒有意義了,這對我很有利,可這樣一來我該怎麼從這裡出去?

火勢越來越旺,而我眼前村子正中的位置只剩下連天的火光,什麼也看不見了。

我從藏身的拐角處站起了身,如果這一把火下去真的什麼都沒有了,那我就只能靠自己搜查搜查這個村子,看看這裡還有什麼線索沒有。

我只往外走了一步,卻又趕緊止住了腳步,因為我在火光的中間,竟然似乎看到有東西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