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顛簸了一整天,石嵐抖着快要散架的骨頭進了屋子,還沒坐穩就聽到有人傳話說是石氏族長的嬸娘過來拜訪。

石嵐很煩躁,想說不見的話在舌尖轉了兩轉,還是吞了回去。

岳湛巡邊的目的跟她的任務不謀而合,她沒有理由也沒有權利拒絕這種促進兩方交好的機會。

“快請人進來,”石嵐揉了揉腰,身體筆挺的跪坐在榻上,揚聲道。

門外一陣稀疏的響動,一個身形圓潤的婦人走了進來。

石嵐趕忙起身,熱情的迎上前,不等說話,便見那婦人一臉愕然的看着自己,身體顫顫抖如篩糠。

“小十九,”婦人顫巍巍的吐出兩個字,便要軟倒。

石嵐趕忙要去扶,珠兒趕忙攔住了她。

開玩笑,她家娘子的胳膊才好,要是因為扶了她,傷口迸裂了,阿郎怪罪下來算誰的。

豆兒一把薅住婦人胳膊,硬是把她拽起來。

石嵐忙對珠兒道:“去請韓女史過來,就說貴客身體不適,請她過來看看,”想了想,她又對外面的兵士道:“快把這事告訴阿郎,問問石族長可知大娘有何舊疾。”

這女人一進來就跟發了羊癲瘋似的,誰知道是怎麼回事啊,石嵐可不想平白無故的擔上責任。

韓女史就住在隔壁,很快便帶着藥箱過來。

見這婦人情況,她直接取出金針,扎了幾下,待她逐漸緩解,才拔下針,為她診脈。

門外珠簾晃動,岳湛邁步走了進來,身後還有一個中年男人。

“嵐娘,”岳湛朝石嵐點了下頭,轉而看向被扶着軟倒在榻上的婦人,問韓女史,“大娘情況如何?”

韓女史收回懸着的指尖,淡聲道:“無礙的,老人家上了年紀,一時情緒太過罷了,我給她施了針,一會兒就好了。”

韓女史話音未落,那婦人就緩緩睜開眼睛,四下打量,直到看到石嵐,才顫顫伸出手道:“娘子你且過來,讓老身仔細看看。”

石嵐下意識抬眼去看岳湛。

岳湛點點頭,扶着她手,走到婦人跟前。

婦人緩緩握着石嵐的手,輕輕撫摸着,眼睛細細的睃着她,好一會兒,才柔聲問她,“娘子可是叫嵐娘?”

石嵐一愣,難道她認識原主?可她記憶里並沒有關於這個婦人的任何印象。

“正是,”石嵐痛快點頭,不管什麼情況,她也是坐不更名,行不改姓的。

婦人的唇劇烈抖動了一會兒問石嵐,“娘子小時帶的長命鎖可還在?”

石嵐點點頭。

婦人有些激動但還是緩了口氣,“不知娘子可願讓我一觀?”

石嵐扭頭看岳湛,岳湛點點頭,他早就知道石嵐手腕上有個小金鎖。

石嵐舉起手腕給婦人看,婦人一點點摩挲鎖片,好久她才抬頭去看石伽羅,“真是佛祖保佑,我的小十九終於回來了。”

石伽羅一愣,這才轉着眼睛,正眼看向石嵐。

“真的是,”石伽羅同樣激動起來,“瞧着眉眼就跟七弟一模一樣,這下可好了。”

他似乎高興的不知道該怎麼表達,只好連連搓手。

婦人想要起來,但因才剛發病,無法着力,用了兩次勁還是軟軟的歪着,石嵐只好去扶她。

婦人卻藉著她靠近的機會,去摸她臉,嘴裡還喃喃的道:“小十九,我可憐的小十九啊,這些年你都去哪了。”

石嵐想要翻個白眼,心裡卻湧出一股股淺淺的慕濡情潮,石嵐很詫異,到很快瞭然。

原主要是當真沒有了從前的記憶,那她當初就不會千方百計的把身上的鎖片藏起來,看來她是把事瞞了下來,刻意不想讓石嵐知道。

石嵐摸了摸腕上跟珠子混在一起的鎖片,有點拿不定主意。

這親到底是認還是不認呢?

原主既然在族裡能排上號,就說明身份不低,身邊平時必然跟着伺候的,但她偏偏就被拐賣了,這裡面要說沒有貓膩,那是誰都不會信。

再有原主既然瞞着她,那就是裡面還有隱情,石嵐只想完成自己的任務,並不想節外生枝。

婦人顫巍巍站起,扶着石嵐的手道:“小十九,走跟大母回去。”

石嵐一愣,還不等說話,岳湛先笑着攔了下來,“大娘且慢。”

婦人抬眼看他,又看看石嵐已梳起的婦人髮髻,這時她才想起跟石伽羅過來是要拜訪據說很受大都督寵愛的妾侍的,她那張臉立刻拉了下來。

“我們石家的娘子就算是死也不做妾,大都督位高權重,身邊自有嬌娘服侍,我們小十九就不跟着湊趣了。”

婦人的態度很堅決,臉上表情緊繃,一雙飽經滄桑的眼睛冷冷看着岳湛。

石伽羅很無奈,明明是一場賓主盡歡的見面,結果搞得這麼劍拔弩張。

“嬸娘,”石伽羅朝臉已經有點變色的岳湛尷尬的笑了笑,小聲叫着婦人。

婦人一扭頭,看也不看他,只哼了聲,拖着石嵐要往外走。

石嵐害怕傷了老人,只稍微輕掙兩下,沒想到婦人手勁挺大,她反倒卻被婦人拽着往前走,沒辦法,她只好回頭求救的去看岳湛。

岳湛的臉上滿是肅殺,眼看着石嵐將要踏出廳堂的腳,他怒喝一聲,“我看誰敢帶走嵐娘。”

門外嘩啦一聲,兵士持着兵刃滿臉肅殺的對着門口,瞧那架勢大有一言不合便兵刃相見的架勢。

岳湛邁着長腿兩步走到石嵐跟前,強硬的把婦人手掰開,把石嵐白嫩的小手拽出來,連人帶手藏在身後,看着憤怒盯着自己的婦人道:“某還有公務,就不留各位了。”

兵士們唰的讓開一條道路,石伽羅硬着頭皮上前,頂着岳湛寒氣四溢的目光訕訕笑了聲,“這個嬸娘上了年紀,行事偏激了些,大都督海涵,明日某必來請罪,”說完便拖着婦人趕緊走了。

婦人掙扎着不肯走,但她又怎能拗得過石伽羅,只好被動的走了。

石嵐將腦袋探出來,看着兩人背影,摸了摸她腕間的鎖片。

“或許他們真是我的親人。”

岳湛哼了聲,道:“你的親人就只有我一個。”

石嵐撇撇嘴,沒有說話,心裡卻盪起一**的漣漪。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