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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氏又坐了一會兒,才起身離開。

冷風起了又滅,石嵐睜開眼睛看着盪起還尚未落下的氈毯,皺起眉頭。

她現在的情形要是真傻乎乎的熬到明天肯定就死翹翹了,她可不想打破任務零失敗的記錄。

困難的掀開被子,石嵐撐起四肢,慢慢的從床上爬起。

屋裡的溫度不高,後背又一抽一抽的疼着,石嵐忍不住連打幾個冷戰。

費力的套好衣服,石嵐直接光着腳,站在硬硬的炕上,手臂伸直,腳一點點抬起,感受着背脊逐漸加劇的撕拉式疼痛,她咬着下唇,強忍着努力拉伸身體。

背脊的疼痛和她體內筋骨糾結扭曲的疼痛,糾結成一團,只疼得她連喘息都很困難。

好容易做完兩式,感受到體內似乎有暖暖的氣息涌動,石嵐停下來喘了會兒出氣,感覺胸腔的憋悶好一些了,她才又重新開始動作起來。

時間過得很快也很慢,外面天色暗了下來,外面漸漸多了人走動的聲音和孩童的奔跑歡叫聲,石嵐這才停止煉體,重將衣服脫下,鑽進被子里,再度成為半死不活的模樣。

天色一點點暗了下來,門帘終於被掀開,一陣米香順着涼風一起飄來,耳邊傳來瓦罐摩擦炕沿的聲音。

常氏伸手探了下她額頭。

因為才剛運動完畢,石嵐熱汗蒸騰,臉上滾燙的幾乎能攤雞蛋,身上的溫度卻降了下來。

常氏哪裡知道這些,她只覺得這溫度照比晌午又熱了幾分,想起下午跟她一起幹活的那些人議論的那些熬不過去的話,她慌得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石嵐眯着眼看她驚慌失措的模樣,此時方才確定原主在她心中的確有着位置,雖然沒有那個秘密中,但總算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無關輕重。

不知怎麼她心裡還是鬆了口氣,曾經想要以武力逼她說出實情的想法淡了下來。

常氏將石嵐小心裹緊,小聲的叫着她的名字,石嵐動也不動,就好像已經失去了感知一般。

常氏忽然開始啜泣起來,一滴一滴的淚珠搭在石嵐臉上,溫熱的水滴轉瞬冰涼。

石嵐依然滿臉通紅,並且手開始微微抽搐,呼吸也時斷時續,似乎即將咽氣一般。

常氏連忙大聲叫石嵐,並且還輕輕拍着她的臉頰,希望能讓她醒過來。

劇烈的拍擊給臉頰帶來細微的刺痛,肌肉不受控制的抽出,石嵐咬着牙強制忍着,只希望常氏沒有那麼細心,不會僅憑蛛絲馬跡便看出馬腳。

常氏又拍了幾下,眼看石嵐沒有絲毫反應,而她臉上的溫度也開始慢慢下降。

發現了這一點,她忽然崩潰的大哭起來,嘴裡還含糊不清的嘀咕着,“是娘對不住你,都是娘的錯,該死的應該是我”一類的話。

石嵐將眼睛露出一條縫,常氏並沒有發現,還在喃喃着。

石嵐不耐煩這些車軲轆話來回說,奈何她現在還在裝死,只能祈禱她運氣爆棚,能得到點有用的線索。

常氏還在那裡哀哀哭着,石嵐練了一下午的體術,身體已經十分疲憊,聽着好似催眠的嚶嚶聲,她迷迷糊糊的竟然睡了過去。

夜半時分,常氏終於停止了哀哭,轉而打水開始洗臉。

石嵐被水聲驚動,下意識睜眼,正好瞧見常氏將巾帕擰乾。

見她身形微動,石嵐趕忙把眼閉緊,靜靜等着。

常氏並沒察覺什麼,只是垂着眼眸,輕輕攤開巾帕,將帕子邊角理平,摺疊好,方開始給石嵐凈面。

溫柔的擦拭了她的臉頰,又撩開她的碎發,仔細端詳着她稚嫩卻已經能看出幾分雅緻秀色的小臉,半晌她忽然嘆道:“嵐丫,你別怪娘,娘當時也是一時糊塗,這才把你跟三丫換了襁褓,”她小心的擦着石嵐額頭,柔聲細語道:“娘也不想的,有誰願意骨肉分離呢,可是有什麼法子?世道艱難,戰亂頻發,那家既然請得起奶娘,就說明家底還不錯,娘只有她這麼一個骨肉,娘希望她能活下來,為了三丫,娘也只能罔顧良心,對不起你了。”

常氏依舊細心的擦着,石嵐的心裡卻燒起了一團火,難怪她死守着這個秘密,合著她不但不是原主的親娘,還是把原主拉進地獄的兇手。

想必當初她也曾對原主吐露過這些,只不過那時原主已經故去,根本沒有聽到這番話,石嵐心裡有股情緒慢慢膨脹,胸腔里泛起一股灼熱的疼痛。

常氏還在細細的理着石嵐的鬢髮,呢喃着懺悔,石嵐不耐煩她絮叨,猛地睜開眼睛,烏黑的瞳孔清晰的映出常氏的影子,“那娘能告訴我,我真正的母親是誰嗎?”

石嵐的眼睛黑黑沉沉,裡面只有一個朦朧的人影。

常氏哪裡想到一個已經死了人竟然還能睜眼,當即一聲驚呼,人直接從炕上滾了下來,接着她手腳並用,慌忙縮到緊貼着炕稍的牆角,一雙眼睛飄忽的看着石嵐,渾身顫抖如篩糠,整張臉嚇得面無血色。

石嵐瞧着她這模樣,腦筋忽然一轉,她學着殭屍澤,直着背脊直接從炕上坐起,兩隻手‘呼’的一下平伸到前方,兩個眼睛無神黯淡的盯着她,道:“鬼差說我沒報生母十月懷胎之情,閻王不肯放我投胎。”

她定定看着常氏,半晌才好似銹了的機器,一點一點的調高手臂,直到跟肩膀平行,,然後她雙腿一用力,整個人猛的從被子里跳了出來。

常氏嚇得抱着腦袋,拚命擠着土牆,像是恨不能鑽進去一樣,察覺石嵐還在看她,她連連驚叫道:“你生母早在生你時就死了,你要報答就去閻羅殿,千萬不要跟着我。”

石嵐轉着眼珠,極力壓下嘴角的笑意,騰的朝前蹦,沒掌握好分寸,被被角攔住,為了保持身形的僵直,她只好在原地蹦了下,藉機甩脫被角。

“鬼差問你,我生母到底姓甚名誰,嫁與何家,我生父又為何人,你若不說,他便將你魂魄勾去閻羅殿,到時一併分曉?”

常氏嚇得臉色鐵青,可這屋子太小,她躲無可躲,藏無可藏,只好將身體縮成一個團,瑟瑟發抖的道:“那會兒兵荒馬亂,我只知那家姓潘,家裡有個娘子在宮裡做了什麼娘娘,你生母是府里二老爺的娘子,其他旁的我一概不知。”

石嵐皺起眉頭,有些意外。

從來她附身的原主都是姓石的,怎麼這一次竟然改成潘姓了?

想了想,她又跳了一步,大約是這具身體資質極好,她不過就練了一個下午,這一跳竟然就到了了距離常氏兩步遠的位置。

唬得常氏直翻白眼,恨不能立刻暈死過去,但又擔心她做了缺德事,被鬼差勾魂,強自勉強撐着,搖搖欲墜卻始終不倒。

石嵐低着頭看常氏,冷冷的道:“三丫可是你女兒?”

常氏連連點頭。

石嵐冷哼道:“口說無憑,有何為證?”

常氏連忙道:“當時外面有人,我就用簪子在她臀尖烙了個印,你若不信,盡可去驗證,”說著她連忙摩挲發間,很快抽出一枚簪子,顫顫巍巍的遞了過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