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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騰了這麼一圈,石嵐有些累了,命翠芝送走兩人,石嵐歪靠着大軟枕,斜躺在榻上。

翠芝回來時見她這副模樣,很是心疼,連忙將她頭上繞着的珠串、綾花拿下,又把她黑如墨漆的長髮梳順。

石嵐閉着眼,攤着手,任她擺弄。

精緻的盤花扣被一個個鬆開,翠芝輕手輕腳的將她衣衫鞋襪脫下,只留下那身雪白柔軟的裡衣。

翠芝細細打量着緊貼着她軟嫩胖胖身體的輕薄綢衫,輕且淡的葯香瀰漫在她周圍,但身上卻看不出包紮的痕迹。

翠芝彎下腰,貼着石嵐耳邊低聲問:“小姐,我去端些溫水,給你擦身。”

石嵐睜開眼,揮了下手道:“算了,時辰不早了,出出進進反倒招人眼。”

翠芝應了聲是,扶着她去床榻躺下。

石嵐趴進散發著熟悉熏香的被褥,歪着腦袋看翠芝,“這幾天偏院那有什麼動靜?”

翠芝搖頭道:“說不上是動靜,櫻桃只在第二天托張婆子出去買了些藥材,後來就再沒出來過,甜葉曾去看過一回,說沒事,我又讓甜杏悄悄去看,說是滿院藥味,但她翻遍了也沒找到藥渣。”

石嵐點點頭,沒說什麼。

翠芝見她面色發白,神情微霽,以為她是累了,忙將罩燈拿遠,道:“時辰不早了,小姐早點安歇吧,明兒一早還要去夫人那兒請安,要是晚了,大小姐少不得說你兩句。”

石嵐抬眼瞄了眼背着光的翠芝,點點頭,雖不知這幾天那個假冒的做了什麼,但既然沒有驚動石家人想來還是穩妥的。

翠芝將帳幔合攏,吹熄燭火出去了。

石嵐睜開眼,看着昏暗中屋裡擺件的暗影,適才壓下的不爽又慢慢涌了上來。

在樹林中,她失血過多,昏過去了,後來發生的事情她並不知曉,但她也曾問過容擎,可他總是含含糊糊,逼得急了,就說划了兩下,作為教訓。

石嵐想要再問細節,他就拔腿就走,不肯再露面。

石嵐動作不便,拿他根本沒辦法,但說不好奇是假的,所以她才一回來就問偏院的事,就是想知道石漪到底傷得如何。

現在聽到翠芝說沒動靜,在石嵐想來,那就是不涉及性命安危的輕傷,這讓她有些失望。

還說是朋友,他趕到時,自己都快要死了,他既然能傷到石漪就說明比她厲害,那幹嘛不給她更深刻的教訓,給自己出口氣。

石嵐噘着嘴,揪着帳幔,用力的扯了扯,結果拉動肩背的傷處,疼得她呲牙咧嘴。

第二天清早,翠芝拉開帳幔,明亮的陽光打在石嵐好夢正酣的臉上。

翠芝低頭看着石嵐白凈如透亮的羊脂白玉一般的臉盤,沉默片刻,眼眶紅了起來。

石嵐動了動睫毛,睜開眼,正看到翠芝無聲的低頭抹淚。

“一大早的,這是怎麼了?”石嵐眨着眼睛道。

翠芝別過臉把淚痕擦乾,笑着道:“奴婢這是看到您高興的,”說著伸手把她抱坐起來,在她身後放了柔軟的迎枕,用溫熱的帕子給她凈面,又伺候着她穿好衣服。

門口甜果端着一碗冒着熱氣的小碗進來,“小姐,先喝碗養身茶,待會兒去夫人那兒不要吃太過油膩的東西,回來我再給您把把脈,調整下藥方和葯膳。”

翠芝正給石嵐梳頭,轉頭看了眼那小碗,朝候在門邊,一直想要過來的甜杏道:“去把裝蜜餞果子的匣子拿來。”

甜杏脆生生的應了聲,快步拿過匣子放在石嵐跟前。

石嵐皺着臉拿起碗,喝了口,意外的發現竟然有些甜,但她還是習慣的捻了顆蜜餞放在嘴裡,然後好奇的看甜果。

甜果微微一笑,低頭看了眼匣子里的各色蜜餞,道:“這些小姐倒可用些,只是依着奴婢,還是多吃些時新瓜果。”

這個石嵐倒是知道,新鮮的瓜果可以補充維生素,促進傷口癒合,這是有科學依據的,只是這裡是古代,沒想到還有人能知道這個。

石嵐眨着黑葡萄眼的眼睛看她,鼓鼓的腮幫一動一動,好像貪吃的松鼠,天真懵懂,純真可愛。

甜果看着她,一瞬間好像明白了主子為何對她這樣格外不同,就是她也想寵着這樣一個小人,護在羽翼之下,給自己所能給的一切美好。

也許這就是所謂的身處黑暗卻嚮往光明吧!

翠芝將石嵐扶到梳妝台前,將她順滑的長髮綰起,待到要別頭飾時,手指從昨晚卸下的綾花處滑過,轉而拿起一旁粉紅色米粒珍珠攢成的兩朵珠花,戴在她的髮髻上。

石嵐對着銅鏡晃了晃腦袋,覺得太過艷麗,想要換下,誰知翠芝又拿起從擱置一旁,不使用的胭脂,細細的撲在她臉上。

石嵐皺眉,歪着腦袋躲閃。

翠芝知她素來不喜這些,但她面容蒼白沒有血色,若不敷粉是如何遮掩過去?

因此只能低嘆着勸道:“小姐且忍一會兒吧,夫人和大小姐素來着緊小姐,若是看到您這樣的臉色,豈不是要嚇壞她們。”

石嵐一頓,正回身體,一張小臉死死的板着。

淡淡的香氣撲面襲來,石嵐噘着嘴,心裡把石漪又罵了幾遍,順便埋怨了下容擎。

翠芝將粉細細鋪好,左右看看覺得找不出破綻,方才罷手。

石嵐對着昏黃的鏡子照了照,對那上面模糊的影子很不滿意,轉頭問甜果,“怎麼樣?”

她覺得甜果既然可以把人扮得惟妙惟肖,自然對這些更有研究。

甜果打量片刻,笑道:“翠芝姐姐的手藝自然是極好的,只是這粉質地差了些,若是細看,難免露出痕迹,晚些時候我制些獨門蜜粉,這樣才不枉費翠芝姐姐的巧手。”

甜果話音剛落,翠芝就抿着嘴看了她一眼,有些疑惑,不明白她為何對自己示好,前幾天她可是一臉冷淡,對自己不假辭色的。

石嵐對她的手藝還是認可的,當即點點頭,扶着翠芝的手從凳子上起來,帶着一丫眾鬟浩浩蕩蕩去了石母處。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