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囡囡，囡囡！”門一開就看見龔柔娜瘋了一樣衝進卧室里來，緊接着就看見了任正飛給任菲菲蓋被子的那一刻。

龔柔娜跑的太快，竟然把頭髮都跑地散開了，臉上帶着激動不能遏制的神情，眼淚尤自掛在眼角。

她不能置信地看着床上昏迷的女兒，伸着懶腰的鬥牛犬，和正在蓋被子做出了滿臉愕然表情的任正飛。

“菲菲呢？”龔柔娜瞪大了眼睛，輕輕捂着嘴巴，深吸了一口涼氣，輕輕地吐出這幾個字。

“你怎麼了？”任正飛有些奇怪地說：“菲菲不是在床上躺着呢嗎？”

“不對，”龔柔娜微有些神經質地說：“不對，我剛聽到她的聲音了！”

任正飛心底嘆了口氣，臉上卻裝作慍怒的表情：“你在發什麼瘋，我一直在屋子裡，都沒聽到菲菲說話，你是怎麼聽到的！”

“不對，你騙我！”龔柔娜一把抓住了任正飛的衣服領子，表情有些窮凶極惡起來，她咬牙切齒地說：“你在騙我對不對？菲菲她醒了，她一定是醒了，你不能騙我我是她媽媽，我要和她說話，我要和她說話！”接着龔柔娜一把推開任正飛，就要撲向床上的任菲菲，把床頭枕邊的狗嚇了一跳。

任正飛趕緊抱住龔柔娜的腰，一方面是因為任菲菲真的沒醒，她萬一要折騰任菲菲怎麼辦！另一方面也是怕床頭那隻狗受驚傷害龔柔娜。

“你放開！”龔柔娜看着近在咫尺的任菲菲，卻不能親手驗證自己的幻想，不由得氣急攻心：“你給我放開！”說著她用手用力地捶在抱着自己腰的手上，這一捶不但任正飛吃痛，就連她自己也被自己捶地差點背過氣去。然而她不管不顧，扭頭又是一拳打在了任正飛的背上。“咚”整個屋子裡都響起了這種悶響。

任正飛打死也不能鬆手，苦於不能說出實情，他決定演到底。

“你個瘋婆子！”

對，她瘋了！床頭的鬥牛犬瑟縮在枕頭後面想：女人真可怕，女人是老虎！

然而龔柔娜沒有真的瘋，所以她還是有一絲理智的，她打完任正飛，在聽到那聲悶響和任正飛吃痛的吸氣聲以後她清醒了，她獃獃地看着床上的任菲菲，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失聲痛哭起來。

任正飛漸漸從疼痛中緩過勁來，他用手抱着龔柔娜輕輕地拍着，就像是在哄一個小孩子睡覺一樣：“沒事啊，女兒早晚都會醒的！”

“我多希望剛剛的聲音是真的！”龔柔娜哭道：“我多想再聽她叫我一聲媽媽，她這是去哪兒了，她難道不知道我有想她嗎？她就不能回來看看我，像是我陪一樣來陪陪我嗎？”

任正飛好一頓的安慰，話重複了一遍又一遍，或許在王旺那個角度來看他不是一個好人，但在龔柔娜這個角度來看，他絕對是一個好丈夫。

接着龔柔娜或許是哭累了，就趴在任正飛的懷裡睡著了，任正飛把龔柔娜輕輕放在床的另一側，蓋上被子以後對床頭狗冷冷地說：“戲看完了？”

鬥牛犬這才從枕頭後面鑽了出來，略有些興奮地吐着舌頭。

“我們，外面說話！”任正飛的語氣和神情忽然變得非常淡定和自然，也不再有剛剛那樣面對王旺的緊張和不適感了，或許是因為床上這兩個女人帶給他的底氣和自信吧！

鬥牛犬搖了搖尾巴率先跳下床走了出去，接着任正飛也從卧室里走了出去。

一人一狗在門口對峙着，任正飛開口說：“你滿意嗎？”

鬥牛犬扭頭看了天氣一眼，好像在說：“關我屁事！”

“難道你不怕慧智過來殺了你？”

鬥牛犬又扭了扭頭，好像說：“關你屁事！”

“好吧，”任正飛低了下頭嘆了口氣說：“她們是我的一切，我不會讓你傷害她們的！或者說，即使你有我不知道的方法傷害她們，我也會千百倍地償還給你，你，信不信！”任正飛語氣里並沒有很強烈的情緒，但那種感覺讓鬥牛犬覺得毛骨悚然。

但它並不害怕，相反它還覺得一種莫名的憤怒。所以它對着任正飛家的門把後腿高高抬起，在門上撒了好大一泡狗尿，然後抖了抖，就像是男人撒完尿那樣抖了抖。

任正飛靜靜看着沒有說話。

撒完尿以後的鬥牛犬滲出前爪沾了沾尿水，在地上寫道：她也是我的一切！寫完的鬥牛犬靜靜站在旁邊，狗舌頭也不伸了，狗頭也不左顧右盼了，只是這麼盯着任正飛。

任正飛看着地上的字，從內心深處感受到了當時王旺的絕望和無助，他漸漸有些同情王旺了。

是的，同情！這個在一分鐘以前他絕對不會相信，他會對這個惡魔產生這麼一種情感，但現在他信了，因為他現在所感受的感受忽然和王旺發生了某種共鳴。

任正飛雙腿一曲跪在了地上，對着一隻狗說：“對不起，我錯了！”

鬥牛犬看着跪在地上的任正飛，唯一的眼睛裡深不見底，它靜靜地站，任正飛靜靜地跪。

風忽然輕輕地吹過，捲起一絲塵土覆蓋上了地上的字，於是地上的字極快地乾涸了，一如鬥牛犬獨眼中的沉思一樣。

鬥牛犬想寫字，但地上的尿水明顯不夠用了，所以它就又抬起來腿想要再出點貨，然而這東西又不是想出就能出的，所以它很無奈。

任正飛明顯知道這隻狗想要做什麼，趕緊站起身來去廚房用盆接了水來。鬥牛犬接着寫道：

我非常謝謝你理解我的感受，也多謝你這一跪！但我不能原諒你！

寫道這裡任正飛臉色就變了，他在考慮要不要衝回去把刀拿出來。

鬥牛犬還在寫，於是任正飛就繼續看。

因為我現在已經是一隻惡魔，也是一隻狗，還瞎了眼！

任正飛明白了這隻狗說的話，它是在說沒有任正飛它就到不了這個地步！

“你說，要我怎麼辦！只要你不傷害我的家人！”任正飛義正言辭地說。

鬥牛犬嘴角走出現了諷刺的笑，它伸出前爪慢慢寫道：我要你跟着我，我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

王旺現在是一隻狗，還是一條普通的狗，更是一條普通的瞎狗，任正飛有一百種方法弄死它。可他不但沒有弄死它，還答應了它。

“好，我跟着你！”